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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 一碗麵線
或許因為自己在寫小說的關係,很多令他人感動得痛哭流涕的劇情,看來都覺得不過爾爾。甚至覺得有些浮濫……曾經看過一篇有趣的文章,裡頭諷刺地說著每年自筆下出生的王子、公主、魔王成千上萬,都快不知誰才是芸芸眾生。
在同學作著走在路上都可以跌進總裁懷裡,這種近乎愚蠢的夢時,我卻冀望那碗不過20元的蚵仔麵線。
四年了,記憶卻像昨日發生般清晰。
聖誕節後兩天的週末,在裝飾還沒完全拆除前,一場補償的電影。
天氣也像這些天一樣,灰濛濛的,添了些許寒意。
看的是『鐵達尼號』,文藝愛情悲劇。但我們卻不像日劇般,甜蜜地看戲,更別談什麼隨著劇情起伏,而作出什麼呼應的舉動……他,一就定位,就闔上眼,真不知是來看電影,還是讓電影看。
甚至到了最高潮,男女主角生死離別之際,沒細心遞上面紙,他老兄反倒煞風景地發出陣陣呼聲。
幸好客源都集中在聖誕節,不然真不知我們會被多少怨懟的眼神殺死。
不過也不怪他,畢竟不是每個人都對這種劇情感興趣,再說喜歡動作、冒險,且嚴重『沙豬』的他,只是義務性陪我進電影院……就連票錢都是分開付。
好不容易捱到電影結束,沒坐在原位聆聽席玲迪翁華美的唱腔,邊回味經典片段,拉著他就往外頭奔去。
「幹麻走這麼快?!」不懂獨自面對這窘境的艱辛,大夢初醒的他,甚至不悅地責備我,為何吵醒他,敲碎了他的美夢。
匆匆離開了電影院,與裡頭灰暗寧靜的氣氛不同,突來的明亮與喧鬧,恍如隔世。
陰霾的雲散了,天明亮了許多。早該選擇午夜場,路燈昏黃,比肩而行的兩人……那才叫氣氛!
「走囉!」沒理會沉浸幻想的我,輕拍一下肩膀,隨即轉身離去。
「喂~等我啦!」
身高差距將近10公分的兩人,每次都只能望著他的背影,急急趕路。那種悠閒享受散步樂趣的劇情,似乎很難在我們之間發生。
突然,他停下腳步,順應牛頓定律,我也就這麼撞了上去。
「幹麻突然停下來啊,笨蛋!」揉揉發疼的鼻端,忿忿罵著。
先罵出口的人就是贏家,所以兩人爭吵,總是我贏。
「那邊有賣蚵仔麵線。」
指著不遠處的小麵攤,廣告牌還是手寫的那種,也沒問過我意見,就往那前進。
「老闆娘,來兩碗麵線,一碗不要香菜。」
「挑食!你會長不大。」
「那個應該沒什麼營養吧……再說,這話似乎不太適合你說!」
「你!」
正想開罵時,老闆利落地送上兩碗麵線,還把那晚沒摻香菜的送到我跟前。
「呵呵……」
耳邊似乎聽見他的輕笑,沒好氣地將兩碗對換,也懶得再做口舌之爭,先天的差距實在很難有辯駁的空間。
熱呼呼的麵線下肚,就連冰冷的手指都得到了溫暖。
滿足地將兩個碗盤疊起,方便店家收拾。突然想起一些事情,於是問:「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這種黏呼呼的玩意兒?」
「你不是喜歡吃嗎?」
平淡的一句話,卻足以抵過先前種種不滿。
不喜歡文藝片,卻陪我觀賞……不喜歡麵線糊,卻願意陪我食用。一股暖意至內心湧出,舒服延至四肢百骸。
什麼多金帥總裁,什麼衝浪帥哥……在這一刻全成了塵埃,隨風掃而去。眼前這魯直的男人,才是真實。
任何甜言蜜語,寶石禮物也比不上的感動,這點也成了我往後評斷追求者一個最主要標準。 一次酒醉發牢騷,這句「我只是想要一碗蚵仔麵線罷了!」,卻為我贏得另一段感情。
不過,這傢伙的表現著實差強人意……沒參透箇中涵義,他只是見字解字。連續收到一個禮拜的蚵仔麵線後,我終於首肯與他交往,不是為他的真情所感,而是……不想再受這麵線地獄之苦!
有時候常聽男性友人抱怨,明明對女朋友允許允求了,為什麼她仍早晚抱怨他不夠愛她?
其實……就差在這點,她要的其實不是名牌衣物、高級香水,而是你不經意展現的貼心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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