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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心情] [轉貼] 一段清水溪
雲林濁水溪中游以上分為陳有蘭溪和清水溪。顧名思義,清水溪水理當水清,實際上多半時候它在草嶺一段是泥濁的。為何?熟習台灣環境百年變遷的人,知道箇中道理。歷史是被給定的,無法改變。現實卻是可以被瞭解的,並且因為瞭解,而使得未來我們知道如何與河川水文相處。不幸的是,我們的社會很少花費努力來瞭解自己居處的環境事實。於是,頻繁的災害因為無知,而可以被預期。
草嶺大崩山上游的一段清水溪,那泥沙淤積的河道曾經不止一次成為草嶺堰塞湖的湖床,堆積了複雜的河道淤積歷史。如果在河床上鑽一個洞下去,我們可以挖掘出自然的歷史,瞭解地景的長期演化過程。只可惜,我們的社會不會花費龐大資源在認識大自然的事實上,而是將經費用於處理根本無法阻止的崩山,好買賣地方居民一個心理的安穩和政治的『正確性』。不瞭解自然史的政客,文人,媒體工作者,還經常作為不智政策的推手,拿著錯誤的『常識』,應和著學院裡的企業家,胡亂批評與歸咎環境問題,塑造社會對於環境問題的錯誤認知。
基於下游河道工程和橋樑的安全性考量,政府開挖河道,將上回大地震後的草嶺堰塞湖排乾。於是,湖床淤泥重新露出;河道在給定的泥坡上,重新發育。在河邊,我們可以看到這一小段狀似基隆河下游曲流的清水溪河段;它是河道發育的天然實驗場,紀錄著自然的道理。不幸的是,至今整個台灣和許多的學院機構,沒有任何專業組織或行政機構願意動用技術和人力,來為這一場難得的自然實驗做詳盡的觀測記錄。
地表許多大自然系統的變化,就像天文現象一樣,由於其所牽扯的時空尺度和物質能源流轉規模太龐大,而無法做實驗。於是,實驗室內或電腦虛擬的縮尺實驗,以及野外天然實驗的精確觀測,就成為正確知識建構的必要手段;前者屬於符號的虛擬,需要後者作為事實的依據來保證符號的價值,一如實質生產對於貨幣價值的保障。這兩種科學方法在台灣並沒有被忽視,但是後者嚴重不足。於是,台灣在地球科學,環境科學和工程,多半是抄襲外國學院知識,追隨外國流行。對於自身環境事實的瞭解,嚴重不足。這產生了一個弔詭的邏輯:台灣環境工程投入越多,台灣環境災害的損失就越大。
一個不願意面對真實世界的社會,它的政治經濟和社會意識就只能如此弔詭,甚至於非常的歇斯底里,盡在政治符號和意象上打轉,罔顧事實。清水溪水不清,濁水溪水更濁。至於一個國家建構所依賴的人心基底,除了充滿美麗動人的符號之外,一無是處。這是台灣社會心理的大問題;學院裡外,無一倖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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