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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yl999
2005-01-26 18: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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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看看吧 蛮好玩的 我是一个市立医院的实习医生。 没错,我的工作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值大夜班总要被call起来好几次、白天又要忙无穷无尽的病房工作,睡眠永远不足,被着皱巴巴的白袍撑着无神的双眼穿梭在医院里。 总之就像电视上演的那样。 这天清晨我来到病房,迷迷糊糊从护士学姐手中接过早上要换药的名单。 「Intern先生,起床啦!」看我半梦半醒,学姐没好气地把换药车推到我跟前。 我拉着换药车走过空荡荡的病房走道,一床一床的换过药。 「980-1..这是要抽血送化验的..」对照手上的清单,我准备着空针。 「杯杯你好,我来给你抽个血喔~」老人家睡得比较少,天还没亮就起床了。 这位伯伯鼻子尖尖胡子翘翘手里还拿根钓竿,我似乎曾在电视上看过他。 「你过来。」伯伯向我招招手。 「我跟你说一个秘密,」伯伯附在我耳边说「我去过未来。」 真是见鬼了,这明明是神经外科的病房,为甚么会有精神科的病人住进来? 「嗯嗯..」我还有好几个病人没处理,不想跟他多纠缠,迳自去卷他的袖子。 「你想不想去看看?」伯伯把手抽走。 「不太想耶..」 说不想当然是不可能的,不过在上次某见习医师向精神科病人问路,结果被耍得团团转之后,我们都知道不能把精神状况有问题的人讲的话当真。 「那我不让你抽血。」伯伯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把手藏在背后。 「北北不要这样,抽个血马上就好了。」 「不要。」他很坚决。 原来不只总统当久了容易老番癫,一般人也会发这种病。 「那怎么样才要让我抽?」我好言相劝。 「让我带你去未来。」 「好吧,那你打算怎么带我去未来?」我很无奈地坐到他床边。 「眼睛闭起来。」伯伯说。 虽然有点担心他会趁机吃我这个细皮嫩肉小伙子的豆腐,不过我还是乖乖闭起眼睛。 「咚!」有东西在我后脑杓重重敲了一记。 然后我昏了过去。 * * * * * 摸摸还有点疼的脑袋,我从床上爬了起来。 我似乎还是在980病房,只是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同。 这就是未来了吗? 怎么跟电影演的都不一样? 电影里面好歹还会有一台炫炫的机器咧,怎么现在脑袋一敲就让我穿越时空啦? 我赶紧跑到医院大厅,抬头看看墙上的大钟: 2046年1月16日 12:13pm。 「这真的是未来耶!」我忍不住叫了出来,大厅里的一位太太被我吓了一跳,露出嫌恶的神情。 「你看,不好好念书以后就会像那个叔叔一样来当医生。」那位太太拉开她小孩,告诫着。 啊哈!我有看过电视上在演,到未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职棒年鉴,把比赛的结果copy回去,这样去签赌就稳赢不输了! 印象中图书馆有职棒年鉴..可是图书馆在哪里呢? 我找到医院各楼层的平面图: 一楼,挂号处、柜台、领药处、急诊室... 二楼,神经内科门诊、心脏内科门诊... ... ... 七楼,住院医师值班室 八楼,住院医师值班室 九楼,总医师值班室 十楼,主治医师值班室、院长副院长值班室、市长值班室.. 十一楼,图书室 哪来这么多值班室,这到底是医院还是旅馆? 在「我们那个年代」,一层楼有一间值班室就很多了,怎么过了四十年,竟然膨胀成四层楼? 难道健保还没倒,医院不得不改行租房子给医生来平衡收支吗? 「那位intern,还在混啊?快到急诊室报到!」一个穿着白衣的身影匆匆冲进大厅,又匆匆消失,连让我问个路的时间都没有。 好吧,先到急诊室看看也好。 刚踏进急诊室,一位医师就冲着我问:「新来的intern吗?」 看来我的一身「菜味」即使到了未来还是很明显。 「嗯..是的。」 这实在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不过既然我是「新来的」,也刚好是个intern,那么这样回答应该也不算有错。 「我姓林,是急诊科总医师,」那位医师自我介绍「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急诊科值班室在这里。」总医师推开一间小房间的门。 三坪左右的空间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五位医师,那种感觉大概就是所谓的「尸横遍野」吧。 「请问学长,」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为甚么有这么多值班医师?」难不成急诊科发达了,人手多到可以这样用? 「一二三四五,五线值班刚好有五位医师。」林医师数给我看,露出『这是甚么笨问题』的表情。 「不是只有一线和二线值班需要睡在医院吗?」我问。 我记得「我们那时候」都是这样的,再后线的医生只要在家里on call就行了。 「你大概还不了解医院的规矩,」林医师说「只要列在值班名单上的医生,按照规定通通要睡在医院,一但有需要,三十分钟内就要赶到现场。」 话还没说完,一群身批白长袍的资深医师突然涌进急诊室,一拥而上把病人团团围住。 「你看,就像这样。」林总医师说。 「院长实在很可怜,这把年纪还要被这样折腾」他偷偷指着其中年纪最大的那位医师「今天晚上已经被call下来第五次了。」 「不过这个制度其实很棒喔,听说在以前那个年代,call VS还要担心被骂, 你可以想像吗?Call VS会被骂耶!」林医师不可置信地说。 「现在VS最怕我们不call他了,每个都怕出事情的时候他们不在场会挨告,」林医师说「因此现在值班很轻松,所有的事情通通往上报,有病人上面会处理、有状况上面会扛,我们乐得轻松。」 「而且按照卫生局长的说法,我们急诊科的工作就是负责会诊其他医生,所以病人送进来也不必急着诊断,通通送去作断层扫描,有出血的找神经外科开刀,没出血的请神经内科来接手,不必动脑就能当医生!」林医师越讲越得意。 奇怪,这怎么跟我在见习的时候学到的不太一样? 「未来」的卫生局长也会定出这种愚蠢的规定吗? 「来来来,我带你去看病人。」 我连忙抓起听诊器跟上。 「你带那东西作甚么?」林医师一脸狐疑。 「不是要去看病人吗?」以前没带听诊器去看病人是会被骂的耶。 「放着放着,用不到啦。」林医师摆摆手。 「一定是经过四十年以后有了更新的仪器,所以用不着听诊器了。」我这么安 慰自己。 没想到林医师走到病床前,紧紧握住病人的手,许久不说话。 然后换到下一床,又紧紧握住病人的手,许久不说话。 我看得一头雾水,林医师是要选里长正在拜票吗?还是甚么新的诊断方式? 「林医师,请问现在作这个检查的目的是甚么?」我试探性地问。 「检查?甚么检查?」林医师反问我。 「就是刚刚这个握住病人手的检查..」 「学弟,你这样不行喔,」林医师摇摇头「都没有在念书齁。」 「当到intern了还不知道看病人最重要的就是握住病人的手,这样才是有医德的表现喔。」林医师说。 「只要握住病人的手就是有医德?其他的检查不必作吗?」 「当然啊,这是急诊科教科书里面写的耶,是以前一个从急诊科医生变成卫生 局长的医生说的,他真的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你在急诊科这段时间我会好好 教你他还讲过那些有道理的话。」林医师满脸都是敬佩的表情。 「喔咿~喔咿~」救护车刷地一甩尾停在急诊室门口。 医护人员跳下车,推进一名头上缠满绷带的病人。 「头部外伤,病人昏迷,血压80/40...」 「这个病人给你接。」林医师把我推向前,我只好硬着头皮站上前线。 「第一步要作甚么?」林医师不放心,还是在旁边监控。 「ABC--建立呼吸道、维持呼吸、保持血液循环」我几乎反射性地回答。 「不对不对,是先call所有的值班医师。」 「下一步?」他又问。 「作理学检查?」我小小声地答。 「不对~是赶快会诊其他科医生~。」 「再来呢?」林医师有点不耐烦了。 「作断层扫描?」六神无主的我也只能乱猜了。 「刚刚教你的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握手』!是『握手!』!最重要的是去握住病人的手!」林医师暴怒。 「是、是..」我连忙上去握住病人的手。 这时值班室的门开了,里面的医师们,连同才刚刚回去休息没多久的院长、副院长,通通围到病人身旁,抢着跟病人握手。 「院长握了好久,真是好有医德啊!」一位主治医师试图拍院长马屁,其他的医师连忙点头如捣蒜。 站在一群资深医师中央、看他们作出如此诡异的「医疗行为」,心里觉得好不 真实,为甚么只有握住病人的手才是有医德的表现? 尽快取得必要的资讯做出正确的诊断难道不算有医德? 为了掌握治疗的黄金时间而积极进行处置难道不算有医德? 没过多久,市长也来了(我当然是从别人那里得知谁是市长的)。 「市长来作甚么?」我悄悄问总医师。难道病人是甚么VIP? 「市长也要值班啊。」总医师说。 「市长也要值班?」我越来越糊涂了。 「这你就不懂了,」总医师说道「这都是市议员规定的啊,他们说,只要有市民生病住院,市长就应该随时待命,不能去处理市政、更不能出国考察,不然就是草菅人命。」 「为甚么?市长又不是医生,待着也帮不上忙,硬要他留下作甚么?」 「不晓得,」林医师耸耸肩「但是议员们都是一流的人才,讲话最有道理、从来不哗众取宠,个个言之有物、思路清晰,他们讲的话一定是对的,只是我们还没领悟其中奥妙而已。」 原来「未来」的议员都这么了不起,看来时代在变,议员的素质也会跟着改善呦。 「这个病人要收住院开刀。」被叫下来会诊的神经外科医师向林总医师回报。 「没问题。」林医师拍拍胸脯。 没问题?看着满床的急诊加护病房,我不晓得林医师怎么能如此有把握。 「林医师,病房是满的耶,不考虑转院吗?」反正今晚已经被骂得够惨了,我决定豁出去,乱问一通。 「转院?」林医师倒抽一口冷气「哎呀呀,学弟很糟糕喔,怎么可以要病人转院,这样很没医德喔。」 他继续说道:「不管病人的状况我们能不能处理、不管病房多么满,我们都要挤出空间来收病人,绝对不可以转院!」 「没办法处理还不转院,难道不会出问题吗?」我不死心。 「不可以转院、不可以转院..」林医师很坚持。 他边说边指挥护理人员在加护病房的走道上清出一块空间,塞进刚推进来的那位病患。 「这该不会又是那个后来当卫生局长的急诊医师说的话吧?」我愤愤不平的问。 「学弟有慧根喔,你也觉得那个医师很有智慧吧,」林医师的表情和缓了一些 「不过这不是他的政策,这是媒体的建议。」 「媒体的建议?媒体哪里懂医学?他们凭甚么干预医疗行为?」这下子换我爆炸了。 「媒体怎么不懂医学?媒体甚么都懂啊,而且他们的角度最公允,不会有偏袒病患鼓动反医情绪的行为、也没有狭舆论之力作未审先判的情事,再加上各媒体都非常具备新闻道德,从来不断章取义、或专门报导腥膻色的新闻,他们的意见当然非常足以采纳。」 此时恰好有一群记者挤进急诊室访问那名伤患的家属。 「您的先生被车撞了,现在昏迷不醒,请问您有甚么感受?」 「您的先生现在情况很不乐观,请发表一下您的看法。」 喀嚓喀嚓,镁光灯闪个不停,记者不断把麦克风递向那位啜泣的太太。 「你看,我们伟大的媒体朋友。」林医师的语气中充满了无限的崇敬。 我累了。 在2046年待了一晚上,经过这些光怪陆离的经验,我累了。 我想回到「过去」。 趁着林医师还在对记者们投予崇拜的眼光,我偷偷溜出急诊室。 独自走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我思考着该如何回去。 迎面有一人走来, 鼻子尖尖胡子翘翘,手里还拿根钓竿。 我一定在电视上看过这个人。 「老伯,我想回去了。」我拦下他。 他笑着点点头:「把眼睛闭上。」 我依言闭起眼睛,好想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不分、医学专业扭曲的世界。 「咚!」有东西在我后脑杓重重敲了一记。 然后我昏了过去。 啊!我的职棒年鉴还没拿呢! [完] x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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