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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分享] [轉貼] 說故事
喜歡方格紙的填充遊戲時,妳還是個成天愛作夢的女孩。剪了個短短的頭髮,笑起來眼睛會彎成一直線的妳,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卻忘記該怎麼去說故事了。老師總跟妳說要寫滿這張三百個字的格子,所以啊,妳便用小小的腦袋瓜努力的創造故事;妳寫字不太工整,一張稿紙寫了又擦、擦了又寫,每次稿紙交到老師手上時,總皺成一團。
可是,老師總是接過稿紙,笑著。
努力填滿與擦拭之間很快樂,反覆修改擦拭著,妳也逐漸的把許多事淡忘,忘記要怎麼寫下故事、忘記開心也不需要理由,我想煩惱與不快樂大概佔去妳生活的大半時間。方格子很大,隨著年齡越長格子越來越多,好像永遠也填不完似。是這樣的,中學、高中甚至出了社會,不間斷的故事持續發生,妳終究還是回到原點,喜歡塗塗寫寫遊戲的妳,只是把寫稿紙的手轉成敲打鍵盤的雙手。寫字再也沒有左撇子之分,文章也不會有八十、八十五、九十分之界線,就是因為堅持以及喜歡才能寫文章,把每一天所看見,所聽見的感覺全寫下來,讓更多人分享。喜歡感動,也喜歡一切可以被感動的人、事、物。即使是再平凡不過的人,也會有屬於自己的感動。
但妳究竟有多久沒有說故事了呢?一年、兩年甚至是更長的時間,足以忘記該怎去開口說出每一個故事,如同被社會壓的喘不過氣的妳,也曾忘記該如何提筆。其實妳一直很喜歡說故事的感覺,彷彿所有的世界都在腦海裡,想要怎麼變化都可以。
社會太多的歷練讓妳成為一個膽怯的女孩,逐漸築起自己的心防。其實有許多精采故事可以說的,只是妳把它們都給收進了心底。
∮ ∮ ∮
母親送妳的故事書還在嗎?或是已經被妳遺忘了。
那是一個充滿悶氣的傍晚,母親叫醒了沉睡中的妳,由蚊帳外遞給妳一些書,又什麼也不說的坐在通舖邊,一語不發。揉著惺忪睡眼,妳連忙坐起身,突然想起前些天吵著要母親買套故事書給妳,其實妳並不需要故事書,只是想要炫燿而已。妳跟母親說妳真的非常想要,能不能買給妳。母親並沒有訶斥妳這種喜歡炫耀的心理,她只是說最近父親的生活費寄得晚了,況且故事書妳已經擁有許多。
噘著嘴,妳埋怨母親為什麼連一套故事書也不買,為此氣了好些天。妳是任性的,從小的時候開始母親就明白了這點,所以事事順著妳的意思。也是這樣,直至今日妳仍然是個愛發脾氣的女孩,妳改變了許多,包括個性以及看待事物的角度,唯一未曾改變的就只有妳還是喜歡寫故事,也喜歡說故事。
掀開蚊帳,妳要母親打開電燈,急忙把捧在懷中的東西看個清楚。是一套十本的故事書,夢寐以求的東西。妳笑了,仔細的逐本翻閱著,才翻了沒幾本,妳又說想要的根本不是這套,埋怨母親為什麼不看清楚再買。妳氣極敗壞的別過臉,不理會母親臉上蒼老的疲憊。
後來母親載妳出門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她並沒有多說什麼,雖然家裡並沒有多餘的開銷再給妳添購新的故事書,母親就是拗不過妳,偷偷跑去書店幫妳買回了這套故事書。妳不喜歡的故事書全被丟在床鋪上,母親一本本仔細的收拾好,然後匆匆幫妳穿了件外套,要妳跟著她出門。騎著腳踏車,一路上母親並沒有開口與妳說話,她只是要在後座的妳抱緊一點。微風透著些許涼意,傍晚的街道不再吩鬧擾攘,昏昏沉沉的偎在母親身後,妳像個小女孩還生氣著。
母親這麼賣力的騎著車究竟要去那裡呢?妳的心底充滿了疑惑。
能在夜晚出來街上的機會不是很多,通常母親忙完農地的雜活後,便匆匆的要妳上床睡覺。那時的妳抬起頭望向夜空時,是否曾發現星空裡閃爍著許多大大小小的眼淚呢。
終於,腳踏車在馬路邊的一間小小的店舖前面停下來。店的門口擺了許多雜物,屋外與屋內透著兩種不一樣的光亮,走進店內妳才發現那是一間書店。不太大的空間佇著幾排大書櫃,上面堆滿許多書籍,有些已經沾滿了灰塵,有些卻是像剛擺上的,光潔的可以。母親把故事書拿到櫃檯,又跟老闆說了些話,便要妳自己去挑選故事書。
母親的表情是卑微的,帶著月光直映在妳心底。踮起腳尖,妳在狹小的店內,一排一排的巡視著書架,最後妳選了一套故事書,一樣是一套十本,卻比母親送妳的貴了些,也精緻了些。不管母親是否帶足夠錢,妳卻打定主義非那套不可。妳這個小女孩啊,永遠是習慣任性的。
記得那天晚上的風有點涼,街上還是沒什麼行人。母親賣力騎著腳踏車的身影,恰巧與後座的妳滿足的笑容成為一種對比。
夜空在星光的點綴下,散發出一種非常明亮的美麗,抱緊懷中的憧憬,妳從此愛上各式各樣的故事書,也喜歡說寫之間的故事,總在人們口中不經意的流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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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要怎麼說故事嗎?我的女孩。
如果妳還記得,請把從今以後的故事寫下來;如果妳不小心給遺忘了,那麼閉上眼睛深呼吸後,妳還是會發現──故事也許是屬於妳的,也許是輾轉流傳而來的;更或只是個虛無的夢境而已,如果可以請把它放進記憶裡,讓最深層的發酵來洗褪,關於妳的小小的、可愛的故事。
而那套十本裝的故事書,在幾次的搬遷之中,悄悄的被遺忘了。
我的女孩,如果可以請別把母親的深情也跟著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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