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viali
   
 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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跛腳的誓言
明知道可能是謊言，偏偏所有的女人都吃這一套，她也不例外。
「好，那我發誓，如果我將來對妳有任何三心二意、始亂終棄，我就被天打――」
不等他將誓言說完，她用細柔的小手堵住他的雙唇，幽香的手汗洩露她緊張的情緒。
「不！我不要你為我而死。我只要你不能走路，不能離開我，讓我一輩子照顧你。」
於是，他們在杭州靈隱寺濟公活佛面前，簽下今生今世永不分離的契約。當晚，窗外一場江南煙雨，見證他們的結合。
他等她自願把身體交給他的這一天，已整整三個月，進入時卻有小小的阻礙。突來的驚喜牽動他良知裡最後一絲愧疚，猶豫不前；她咬著牙緊皺眉頭，鼓勵他繼續突破。幾番努力後，終於柳暗花明，順利將漁郎送進桃花源裡，流連忘返。
他被指派到杭州分廠擔任生產技術顧問，帶領幾位工程師去改善工廠產品的良率。臨出門，老婆還憂心忡忡地頻頻囑咐，如果真的熬不住，千萬要帶保險套，別搞出問題來。他再三保證，絕對全副精神努力工作，早去早回。孰知，不到一週，身旁的工作伙伴，一一淪陷，祇剩下他一人中流砥柱，獨木難支。聽他們天天吹噓夜夜春宵的快活，蘇杭佳人的溫柔多情，搞得他心癢難耐，經常找五姑娘幫忙。
其實，他也不是什麼善男，只是覺得用金錢買來的溫存，總多了一分銅臭味，少了一份新鮮，滿足不了他男性的虛榮。同事們都笑著勸他：「喝牛奶，何必養牛？或許味道差了些，但勝在有多樣品牌可以挑選。」，他只是笑了笑，沒有回嘴，繼續堅持自己的品味。
她出生在江邊的小鎮―南通，父母都是小學教師，靠自己的努力，半工半讀完成大學外語系的課程。四年內，錯過許多場花前月下的浪漫；相對的，以極為優異的成績，獲得人人欣羨的外商公司青睞，一畢業就被聘請為翻譯，負責接待外賓。
一進工廠，她清新高雅的氣質，立即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一群狂蜂浪蝶紛紛在身旁亂舞。反而，按兵不動，一旁觀望的他，顯得更為突出，深深吸引她的目光。當然，不管她相不相信，這些台幹都有相當的默契相互掩護，個個今天都是標準的單身漢。
藉由工作機會的接觸，他溫文儒雅的風格，處處有意無意間的特別維護，早已擄獲她的芳心。所以，當他開始發動攻勢時，沒幾回合，她已丟盔棄甲宣告投降；唯一的疑慮也在他無所謂的誓言中一掃而空。
初經雲雨的她，越來越熟悉其中的奧妙，也喜歡上這種下班後的餘興節目，陶醉在濃濃的甜蜜裡。然而，當楓紅落盡北風吹起時，這隻南方來的候鳥，已準備隨著雁群離去。臨別前的瘋狂纏綿，足夠她冬眠到春風來訪。
剛開始，每天一通電話聊慰相思，自己還勸他別太浪費。誰知，次數逐漸稀疏，時間越來越短，在她告知他花信連連誤期後，竟然杳無音訊。當初留下的聯絡電話，都僅剩幾聲嘟…嘟……
在春雪初溶的夜晚，她寫下一封信寄往台灣，再燃起一盆炭火取暖；在渺渺茫茫中，飄向她思念的地方。
他一早在信箱裡見到那封幾經輾轉，蓋過密密麻麻郵戳的信時，不知該感謝台灣郵差鍥而不捨的精神，還是該怪他們沒事找自己的麻煩。匆匆看過內容，沒有責難，沒有怨懟，恰似久別的新婚妻子，對遠方丈夫的殷殷叮嚀。「無論我身在何處，一定遵守諾言，好好照顧你。」，這一句他印象最深，忽然覺得心神有些不寧。
「老公，時候不早，該上班了！」，老婆在車內已等得不耐煩，催促他趕緊出發。
「哦，來了！」
一路上他精神恍惚，連續闖了幾個黃燈，被義交吹過幾次哨子，老婆氣得說不出話來，猛給他白眼吃。幸虧路況還算順暢，到老婆下車時都安然無恙。
當他準備起步往自己的公司前進時，內線的計程車突然轉向，迎著駕駛座猛撞過來，車門凹陷一大片，他夾在座位中動彈不得。
他老婆急得差點昏倒，立即找樓上的同事下來幫忙；通知警察、救護車過來處理，忙得不可開交。警察一到，二話不說，先做酒測，測試結果酒精濃度為零。計程車司機口口聲聲辯稱，他是為了閃避突然穿越馬路的長髮女子，才會臨時轉向。但眾多目擊者沒有一個願意支持他的說法，警察祇好先將他帶回警局再行處理。
他被送到醫院後，立刻安排X光照相，只是左小腿兩處粉碎性骨折。
醫師們嘖嘖稱奇，如此劇烈的撞擊，沒有當場斃命，沒有傷及脊椎，可說是一場奇蹟。預估開刀後三個月可以下床，半年後可以持拐杖走路。
經過四個小時的麻醉，醒來時已在加護病房內，老婆在一旁哭哭啼啼，直叫倒楣。
「好啦！妳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下，順便帶一些換洗衣服、盥洗用具過來，可能還得住幾天。」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長的話，還真的有點累。
「啊！老公，你醒啦，痛不痛？」
見到他已醒來，她高興地靠向床前，撫摸著他左腿上一層又一層的繃帶，淚水潸潸滴下。
「嗯……還好，可能麻藥尚未完全退，只有一點抽痛……你先回去吧！」
「喔，好吧！那我先走，很快回來……對了，床邊這個按鈕是止痛劑，實在受不了可以按一下，別按太多次，會影響復原情形。那個按鈕是叫喚鈴，有什麼事可以找護士幫忙……我先走了哦……」她有些不放心，頻頻回頭。他揮揮手要她放心，躺下身來又迷迷糊糊的入睡。
昏昏沈沈不知睡了多久，他突然覺得口乾舌燥想喝水，矇矇矓矓間見到床邊坐著一個女人，應該是老婆回來了。
「水，我想喝水……」
「哦，好！」聲音有些熟悉，又有些許怪異。
奇怪，冷氣開太強了嗎？他扶著她的手將水喝下，祇覺得掌心傳來一陣冰涼，卻不知老婆正在家裡忙著洗澡、洗頭。
喝過水後又是一場昏睡。
再度醒來已經更深人靜，由於四人房全都客滿，他被安排在走道最深處的雙人房。運氣還算不錯，隔鄰病床沒有病人，老婆可以躺下來舒舒服服睡一覺。聽著她發出微微的鼾聲，心中有些不忍將她叫醒。但有些時候你愈是想忍，愈是憋不住，祇好輕聲的呼喚。
「老婆…老婆……」
身邊突然伸來一只尿壺，著實讓他嚇一大跳。
「想小便嗎？沒關係，我來服侍你……老公！」
他緩緩回過頭來，見到她一身當初靈隱寺前相同的裝扮，含笑盈盈。
他張大著嘴，發不出半點聲音，一股黃色的濁流正沿著褲管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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