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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 老外學中文
如今,欣賞古老的東方魅力在西方越來越時髦,想學中文的洋人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多。
我曾教過一位即將赴華工作的英國工程師約翰,他決定臨行前先惡補一下漢語口語。他指定要學的教材是BBC廣播公司出版的漢語課本。該書扉頁上的廣告詞甚有煽動力,聲稱特別適合旅游者和商人的速成初級漢語,完全無漢語基礎者也能“一看就會說”。我翻遍全書都找不著一個漢字,通篇皆是英文和漢語拼音,整個一本文盲漢語教科書。據說此書是專門為那些放棄學習像天書一樣難學的漢字,只打算學會說點漢語口語者預備的。由于完全不看漢字單純讀拼音,老外學起這種文盲漢語來常常鬧出令人捧腹的笑話。
約翰一見我的面就自豪地賣弄起自己的漢語學問來:“你嚎(好)小姐郭,我恨歌星(很高興)扔死你(認識你)。”約翰很珍惜與中國人的對話機會,笑話便層出不窮,比如他告訴我:“我的媳婦 (西服)在皮包里。”“今天早上擔心馬路太忙,我七點就‘出家了’。”他的中國好友回國了,于是約翰經常念叨的是:“一個火人(好人),飛去了(回去了)。”每次走到樓梯口,約翰都會略微躬著身,一派典型的英國紳士風度,口中念念有詞:“請小心裸體(樓梯),下流、下流,一起下流(下樓)吧。
中文里的四聲,可謂是西方人的天敵。初到北京的英國留學生踏進飯館開口就將包子說成為“報紙”,服務小姐還真耐心解釋:“馬路對面賣報紙,日報、晚報一應俱全。”想吃餃子,遺憾的是衝口而出的卻是“轎子”,聽得侍者如墜雲霧之中。尤其令女侍者莫名其妙甚至氣憤的是,他居然要求“紅燒屁股”,並聲稱這是他最喜愛的一道中國名菜。見女侍者的臉色不悅甚至惱怒起來,洋學生急忙將菜單指給她看。女侍者這才明白原來他是想吃“紅燒排骨”。
一位初到北京的英國外交官,臨陣磨槍討教了幾句漢語,便操練起來。當中方官員客氣地告訴他今晚為他准備了一餐便飯時,這位英國外交官望著滿桌山珍海味吃驚道:“如果說這是一餐便飯,那可真正是一餐‘大便飯’了。”
有一位英國人馬克,他時常愛炫耀他那與眾不同的學問。此人的愛好是整天抱著一本厚厚的《英漢詞典》,從詞典里拿來中文詞句,接著就去活學活用。黃昏時分在林蔭路上遇見他,我上前打招呼:“你好!馬克,散步呢。”他笑嘻嘻地來了句:“對,我正在這里徘徊。”我忍住笑興趣盎然地追問:“你明白徘徊的意思嗎?”他一本正經地答曰:“當然知道,徘徊就是在一個地方來回來去地走著。”馬克逢人喜歡自我介紹:“我是個土里土氣的人。”每每都令眾人笑得人仰馬翻。馬克自己卻很驚訝,因他在詞典里讀到“鄉下人”譯為中文就是“土里土氣的人”,他只不過想告訴中國人自己出身農民,不明白為何會導致如此喜劇效果。馬克生搬硬套詞典術語的習慣,有次著實令他尷尬萬分。不知他從哪本詞典中查找到“廢話”一詞的英文翻譯含有雙重意思,一為沒用的廢話,另外還有客氣的含義,于是馬克大著膽子運用起他的新名詞。一位來英國商務訪問的中方處長,與英方談判之後誇獎馬克的漢語水准高,馬克趕忙學著中國人的謙虛勁回答:“你真是太過獎了,全是廢話、廢話。”那位處長先生當即一臉慘白地走開了。
在英國留學的日本學生尤其喜歡選修中文。據他們說,學會了中文將來回國謀職會有更多的機會。雅子小姐即是位中文迷,她認為最要緊的是先得學會用中文做自我介紹,可憐的雅子每當她興致勃勃地用漢語自我介紹時,旁人聽起來便成了:“您好!我是牙齒(雅子),請多多關照。”並且還配上一個地道的日本式鞠躬。
中國民俗十二生肖屬相,也是西方人極感興趣的話題,每個人都想查清楚自己是屬什麼動物的。不幸的是,“屬”和“屬于”他們常常混淆。一位姑娘興奮地報出:“我是屬于豬的。”中文里用“雌性”或“雄性”來形容動物性別,這對洋學生來說未免太難為他們了,因在英語里無論形容人或動物都可通用male(男性)或fem ale(女性),一天下午在街上一位小姐牽著她的愛犬得意地向我介紹“這是我的女狗。”
中文里的量詞,也令外國人大為頭痛。一次考試,我讓學生解釋何謂“一條好漢”,一個學生充分施展了想像力寫道:“一條好漢,意思就是一個瘦而高、相貌好看的男人。”他解釋“一條”自然是長而直的意思,至于“好漢”理所當然應該是模樣好看的男人。
還有一位學生告訴我,他在山間公路上看到了“一張兔子”。我立即糾正應該是一只兔子,他卻表情認真地反駁說,千真萬確是一張兔子,因為野兔已經被汽車軋死了,壓扁了的兔子理所當然變成為一張兔子,就如同一張紙、一張相片一樣。
除此之外,諸如什麼“一對褲子”,洋學生振振有辭地辯解,因為褲子都有兩條褲腿,兩條即一對,因此沒錯。甚至有洋人到處找中國人辯論,堅持稱應當是“一套屁股”才符合邏輯,聽來甚為滑稽。
雖然有這麼多讓我忍俊不禁的笑話,但看到這些金發碧眼的人努力學習自己民族的文化語言,倒也令我欣慰。于是我鼓勵道:“你們的漢語水准都進步很快。”他們大家異口同聲地回敬我中國式的客套:“果醬、果醬(過獎、過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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