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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話] 鬼咒
一﹐見鬼的陰天



  天陰沉沉的﹐開始下小雨。



  黑子回來抱怨說﹕“這怎麼能叫雨﹖簡直是泥點﹗你瞅瞅我這衣服埋汰的……”子強說﹕“都是空氣污染。”



  阿標點頭說﹕“沒錯﹐我都懷疑再過幾十年地球就毀滅了。”



  我就在鋪上伸個懶腰說﹕“地球只要不是明天毀滅﹐我就得受罪﹗”拿出那本高數﹐我覺得自己兩條眉毛都撞一起了。



  胖子端著飯盆吃方便面﹐不忘安慰我一句﹐道﹕“沒關係﹐你都考了n次了﹐這次一定過了。”



  我的老天﹐n可是無限大。



  看書吧﹗我強迫自己鑽進那本破書裏。剛看了一會兒就聽見公寓辦公室那個老太太從門口發出的吼聲﹕“你過來一下﹗”



  可惡啊﹐活膩味了﹖我怒氣衝衝﹐馬上扔下那本書過去。



  “阿姨﹐您有什麼事嗎﹖”看我笑臉這麼陽光﹐那老太太好脾氣了些﹕“你把這些衣服給我收拾了。”我瞅瞅門口那個大盆裏幾件褂子﹐假裝苦惱道﹕“阿姨﹐您怎麼知道這些衣服是我的﹖”



  那老太太道﹕“我都說了你無數次了﹗”



  倒霉﹐抱著那個盆我徑直走向這層樓裏唯一的洗衣機﹐打算用金錢解決問題。



  走過拐角的時候﹐我覺得好像有人跟著我。



  回頭﹐沒有。



  打開那個洗衣機的蓋子﹐我發現裏面有人。



  還是個女的﹐我看到長長的頭發﹐不過也難說。



  什麼人會蹲在洗衣機裏﹖我吼道﹕“出來﹗”那個腦袋動了一下。



  可還不出來﹐我生氣了﹐又喊﹕“出來﹐要不我拉你了﹗”



  她還是不行動﹐我想伸手去拉那黑頭發﹐又忍住了﹐畢竟人家可能是女的……所以最後一次﹐我和顏悅色的說﹕“你出來好吧﹖這是洗衣機﹐如果你想躲﹐可以找別的地方──另一臺洗衣機也行﹐反正壞了﹐總之你別躲在這裏﹐我還指望著用這臺洗衣服呢﹗”



  那個傢伙這回好像懂事了﹐從洗衣機裏站起來。



  我的媽呀﹐她臉色白白的﹐臉上一個大窟窿﹐長長的黑頭發粘在額頭﹐一張腐肉色的嘴向我笑著……我最近一定是見鬼見麻木了﹐竟然沒想到沒有一個大活人會蹲在洗衣機裏﹗



  我向後退兩步﹐都沒叫出來。



  那女鬼看我不叫﹐有點失望﹐哆嗦著說﹕“你……究竟看不看的見我﹖”



  我很想說我看不見﹐不過嘴巴行動比較快﹕“當然看見﹐不然我早把衣服扔進去了。”



  女鬼說﹕“可你看上去一點不害怕啊﹐難道我變漂亮了﹖”



  我很想說你別癡心妄想了﹐但話到嘴邊變成了﹕“你本來就很漂亮啊﹐出來吧﹐這麼漂亮躲著乾啥﹖我要洗衣服了。”



  那女鬼飄過來﹐好像是在笑﹐說﹕“你真好﹐我晚上去你們寢室找你啊。”



  我強迫自己嘴脣上翹﹐說﹕“不必了﹐你一個女孩子﹐晚上在男生寢室不好﹐你還是回……回家去吧﹗”



  她嘆口氣說﹕“你真好﹐你要是我的男朋友﹐就好了。”



  我正決定是該大叫一聲跑開還是一聲不響逃跑的時候﹐她不見了。



  唉﹐可算松口氣。



  黑子經過水房﹐看見我﹐驚訝道﹕“小狼﹐你怎麼這麼勤快了﹐自己洗衣服﹖”



  我笑著說﹕“學習太累﹐出來活動活動。”



  刷飯盆的胖子說﹕“別聽他的﹐他根本沒學習。”



  我轉轉眼珠﹐說﹕“對了﹐胖哥﹐咱們學校最近死沒死過人啊﹖”



  胖子說﹕“什麼﹖問這個乾什麼﹖還嫌這陣子事兒不多啊﹖”



  我說﹕“沒﹐隨便問問。”胖子做回憶裝﹕“前一陣子……就你差一點完蛋了﹐還是那個奇怪的哥們兒救你﹐其他的﹐不知道﹐你還真當我是武林白曉生啊﹖”



  我嘆口氣﹐他衝我擺手﹐走了。



  我想專心洗衣服﹐身邊水龍頭忽然開了﹐一側頭﹐一個穿白襯衫的哥們在對我笑。



  這天氣還穿這麼單薄﹖我正奇怪﹐他開口了﹕“一年前。”



  我“啊”一聲﹐他接著說﹕“一年前﹐有個女生在男生宿舍留宿﹐結果被學校發現開除了。那女生覺得沒臉回家﹐就從男生宿舍的頂層跳下去了。”



  “譁啦﹗”他雙手一攤﹐“腦袋摔癟了﹐臉上摔出一個大大的窟窿﹐一命嗚呼﹐那模樣可真不好看啊──她叫阿蓮﹐你剛才遇到的就是她了。”



  我張大嘴巴﹐看他把那個龍頭關了。



  然後我問﹕“你不洗手乾嘛開水龍頭﹖”



  他把手在衣服上蹭蹭﹐說﹕“只是為了引起你注意﹐看看你是不是看的見我。”



  我說﹕“你一個大活人我能看不見嗎﹖除非你是……你是……”



  他笑了﹐說﹕“我已經死了的﹐很高興認識你﹐我叫小於﹗”



  接著他伸出一隻手來。



  我不明所以﹐也在衣服上把手蹭了蹭﹐跟他握了握。



  他的手不涼也不熱﹐很乾燥﹐我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鬼﹐就衝剛來的阿標問﹕“哎﹗你看見他了嗎﹖”阿標吵我前後左右看﹐問我﹕“誰啊﹖那邊就你一個人啊﹗”



  “怎麼了﹖”



  我說沒什麼﹐誆走了他﹐再看﹐小於還在對我笑。



  我也對他笑。



  傻笑﹐我不知道說什麼。小於後來說﹕“我叫小於。”



  我說﹕“嗯。”



  小於說﹕“我之所以叫小於是因為我想起我原來是姓於的﹐我的朋友們都叫我小於。”



  我說﹕“嗯。”



  小於說﹕“可是其他的﹐我都忘了﹐從一開始在這個學校裏遊蕩﹐我就忘了自己的過去了﹐我以前是誰﹐做過什麼﹐怎麼死的﹐我都不記得了。所以我只能呆在這裏﹐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能去投胎。”



  我說﹕“你可以去查。”



  他說﹕“在哪裏查﹖”



  我一時語塞﹐他說﹕“我不知道啊﹐我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學校﹐我既然留在這裏﹐就一定是在這裏死的﹐這個學校裏一定還有人記得我﹐去打聽一定可以知道。但是我已經死了﹐別人都看不到我﹐我一直沒有辦法﹐後來──”他眼睛一亮﹐指著我﹕“剛才在那邊﹐我看見你跟阿蓮說話﹐才知道你是能見到我的﹐所以﹐能幫我的﹐只有你了﹗”



  我說我可不能戴高帽子﹐而且……老實說看見鬼怎麼能不發怵呢﹖



  “拜託﹐你有點敬業精神可以嗎﹖你是鬼啊﹐還得靠別人才能辦事啊﹖”



  小於愣愣道﹕“可我不會啊。”



  我搖搖頭﹐說﹕“我也不是萬事通啊﹐我明天還要考試呢﹐對不住﹐沒功夫幫你了。”



  二﹐考試作弊新法



  可惡的高數﹐我頭疼的坐在考場上的時候﹐把發明數學那位的祖宗十八代都埋怨到了。老師大概是看我老呲牙咧嘴﹐產生了警惕心﹐踱到我身後﹐反復看我的考卷。



  我心想﹐看什麼看﹐還一個字兒都沒寫呢。



  這次死定了﹐看來還得考第n+1次了﹐我正琢磨著至少蒙上點啥﹐聽到一個聲音說﹕“D”



  我差點叫出聲來﹐結果看見小於從桌子底下爬出來道﹕“第一題﹐選D.”



  我身後的老師嚇了一跳﹐問我﹕“這位同學﹐你不舒服啊﹖”



  我頓了頓﹐說﹕“沒有﹐沒有。”



  小於這時笑嘻嘻坐在桌子上﹐說﹕“我在幫你哦。”我心想你跟貞子似的嚇我這麼一下子﹐還不如不幫我呢。



  可想歸想﹐考試的時候還是不說出來的好。



  小於湊到我耳朵邊﹐開始告訴我答案。



  我瞪著他﹐他說﹕“怎麼了﹖聽我的沒錯。”



  好吧﹐反正寫什麼都是寫。



  走出考場的時候﹐我對他說﹕“你給我小心﹐要是不過﹐就是你的事。”



  小於笑道﹕“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不答﹐他又說﹕“我幫你﹐你也得幫我。”



  我心想﹐公平﹐但沒回答。



  小於又說﹕“只要你幫我﹐我就幫你把這學期的考試都考過去﹐不但考過﹐而且成績還會優秀﹐怎麼樣﹖很划算吧﹖”



  我說﹕“你怎麼能保證成績優秀﹖難道你去偷看卷子﹖”



  小於說﹕“不啊﹐那些題我都會啊。”我說﹕“你都會﹖我們專業課你也會﹖”



  小於說﹕“是啊﹐我在你們寢室看過你們的課本﹐我都會的。”



  我便說﹕“那好辦了﹐好辦極了﹗走吧。”



  得馬上走﹐旁邊那幾個已經對我指指點點了﹐免不了被當成傻子。



  不過﹐好像在什麼地方﹐有雙眼睛一直在看著我。



  小於問我﹕“你在乾什麼呢﹖”我擺擺手叫他不要吵﹐計算機中心有很多人。



  進入了我們學校的網站﹐我開始搜索我們專業這幾年的學生資料﹐小於看了﹐欣喜道﹕“啊﹐我既然知道這麼多你們專業的東西﹐那一定是你們專業的﹐以前怎麼沒想到。”



  我說﹕“既然你想到﹐那麼自己找吧﹐我累了。”



  他便抓著鼠標開始找起來。



  可惜可惜﹐網速慢的像牛﹐我正要抱怨﹐看見小於眼瞅別的地方。



  我說﹐你看什麼呢﹖小於說﹕“我忽然想起來了。”



  “我好像想起我曾經來過這裏﹐就在那個位置﹐打遊戲。”他下巴指指角落裏的一臺電腦﹐說﹕“真的﹐就像昨天一樣﹐我旁邊還有個人……我們時不時的聊幾句。”



  我問﹕“他長得什麼樣子﹖你們有沒有互相叫兩句名字﹖”



  他搖搖頭說﹕“他長得什麼樣子我想不清楚﹐我只聽到他一口一個‘小於’的叫我。”



  我說﹕“那個人一定是你的好朋友﹐你再好好想想……”



  小於做冥思苦想狀﹐我正想再催催他﹐後面有人捅我﹐是管理員﹐笑容可掬的問﹕“同學﹐你有……”



  我馬上回答﹕“我沒什麼事﹗我剛才﹐剛才在打電話。”



  明顯的瞎話﹐不過把他糊弄走了。



  從機房出來我跟小於說﹕“你好好想想吧﹐我看你得的是間歇性失憶﹐看看熟悉的東西說不定會想起來的。”小於點頭稱是﹐經過小樹林的時候﹐他忽然高興的說﹕“我又想起來了﹗”



  “我也來過這裏﹐是和很多人一起來的﹐有男有女﹐大家聊了很久﹐最後繞到那邊﹐”他指一下不遠處的圖書館﹐“照了一張合影﹐然後我又跟幾個同學單獨合影。”



  我問﹕“有沒有剛才那個人﹖”



  他說﹕“有﹐他搭著我的肩膀﹐我們照了一張相。”



  “可我還想不出來他的樣子。”



  我說﹕“你看來真的是忘了﹐在這邊再想想吧﹗我還有課﹐先走了。”小於點點頭﹐走了好遠﹐我看見他抱著腦袋蹲在一排小樹旁。



  講課的洛老師跟我們是校友﹐下課的時候我想起來﹐就過去問他﹕“洛老師﹐你是95屆的吧﹖”



  他托托眼鏡﹐有點詫異﹕“是啊﹗”



  接著我問﹕“那﹐你認識小於嗎﹖”



  “啊﹖”這句話在他來講無異於一枚炸彈﹐因為他差點摔倒﹐腦袋撞在黑板上﹐幸虧我扶了一下才勉強站穩。他說﹕“咳﹐小……小什麼﹖”



  我說﹕“小於。”



  他說﹕“哦﹐沒聽說過啊﹐怎麼有人叫這麼奇怪的名字﹖”



  我比他更詫異﹐問﹕“你不知道﹖”



  他說﹕“是啊﹐從來沒聽說過。”我答應一聲﹐又問﹕“你再好好想想。”



  洛老師整整本來很整潔的西服﹐恢復了平靜﹐說﹕“不知道﹐真的﹐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我說﹕“是嗎﹖”



  告別奇怪的老師﹐我回到寢室去問胖子﹕“咱們的導員……李姑娘﹐是哪一屆的﹖”



  胖子說﹕“不是95﹐就是96﹐怎麼了﹐乾嘛問這個﹖”



  我說沒什麼﹐又問李姑娘是那個專業的。



  “不是咱們專業的﹐呵呵﹐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你小子……”我趁他下半句沒話說完﹐跑了。



  我們的導員長的漂亮﹐兼之姓李﹐大家背地裏都叫她李姑娘。



  辦公室就在我們的宿舍下邊﹐要找她很容易﹐李姑娘一個人坐辦公室﹐嘴裏嚼著零食﹐看見我她熱情的很﹐連聲叫我坐下。



  我說﹕“我沒什麼重要的事兒﹐李……李老師。”



  她說﹕“那坐下來聊聊﹐小狼﹐有什麼心事嗎﹖”



  她一叫我外號﹐我輕鬆了不少﹐便說﹕“想問你點無聊事﹐不介意吧。”



  李姑娘下巴頦一抬﹐示意我說。



  “你聽說過小於嗎﹖”



  李姑娘隨口問﹕“什麼小於﹖”



  我說﹕“大概是95屆的﹐我們專業的一個學哥﹐他學習……應該挺好的。”



  李姑娘做思索狀﹐許久﹐問﹕“是不是個長得挺不錯的小夥子﹖”



  我說﹕“是啊﹐中等個﹐身子骨挺單薄。”



  李姑娘好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打量我﹐說﹕“哦﹐是有這麼個人﹐小於﹐記得﹐那幾年可是咱們學校最受女生歡迎的人物呢。”



  看她那個樣子﹐當年在寢室一定“臥談”過不少帥哥﹐我肚子裏好笑﹐卻一本正經的問﹕“那你就是認識他了﹖”



  李姑娘說﹕“也談不上認識﹐就是……咳﹐怎麼說呢﹐那個時候他雖然不是幹部﹐可挺有名氣的﹐學習也好﹐文藝活動也參加。好多女生都認識他﹐我們呢﹐也是聽說﹐沒跟他說過話。他叫什麼我不記得了﹐不過好像因為他姓於﹐整個學院大家都叫他小於。嗯﹐對了﹐他還有個好朋友﹐兩個人形影不離的﹐那人也挺帥﹐後來保送了咱們學院的研究生……叫什麼﹖不記得了。”



  李姑娘語氣陰鬱起來﹐說﹕“快畢業的那一年﹐他忽然就失蹤了﹐學校還發動大家找﹐結果沒找到﹐唉﹐本來聽說他是要保送研究生的﹐多好的前途。”



  知道再問不出什麼的時候﹐我謝了她出去﹐得找到小於把新情報告訴他﹐想著﹐腳底下一軟﹐我竟然從走了差不多三年的樓梯上滾了下去。



  正巧黑子經過﹐把我從地板上拎起來﹐說﹕“你可真不小心。”



  我笑道﹕“真是的﹐看來不能一邊走路﹐一邊思考。”站穩了我問﹕“你有手紙嗎﹖地上好像有水﹐弄了我一臉。”黑子掏兜﹐這個動作停住了﹐他衝著我叫﹕“你怎麼了﹖”



  “沒怎麼﹐剛摔了﹐你不是看見了﹖”我抹把臉﹐自己也愣住。



  我手上﹐竟然是帶著黑絲的鮮血。



  三﹐迷一樣的人物



  我腦袋開始發暈﹐眼前影像模模糊糊的﹐看見樓梯的拐角有個影子一閃而過。



  “站住﹗”我衝上去﹐這兩天一直個跟蹤我的眼睛﹐一定是他了。



  可惜沒趕上﹐過去的時候樓梯的附近已經沒人了﹐黑子從後面把我懶腰抱住﹐我聽見他有點著急的叫﹕“小狼﹗你怎麼了﹖”



  我想回答他﹐可是沒力氣。



  梅給我帶來了紅糖水﹐說是補血﹐我跟她說我沒事﹐她不慢道﹕“你總是這麼說﹐可也總是遇到危險。”



  我說我現在不的確沒事嗎﹖全須全尾的。



  梅不答﹐我看見她委屈的樣子﹐不忍﹐抱住她肩膀﹐說﹕“別擔心了﹐我不是傻子﹐會保護自己的。”



  梅說﹕“我好累﹐我知道不能和你一起去冒險﹐可整天擔驚受怕的日子好難過。”



  我說﹕“我沒讓你擔驚受怕。”



  她搖搖頭﹐我知道她是開始想一些會讓我失戀的念頭了﹐很想說點什麼﹐但是不妙﹐又開始頭疼。



  “你不舒服嗎﹖”梅問﹐“要不要去醫院﹖”



  黑子說﹕“剛才我就帶他去了﹐醫生說查不出什麼毛病。”



  阿標這時候剛進來﹐瞅了瞅我說﹕“你臉色發黑啊﹐不是中了邪吧﹖我一直覺的咱們樓裏有不乾淨的東西﹐你是不是看到了﹖”



  我想起小於﹐莫非他是成心來找我麻煩的﹐本來想告訴阿標﹐可不知為什麼話到嘴邊忍住了﹐就是問他﹐怎麼治。



  “我不知道啊﹐我純粹是業餘愛好﹐這樣吧﹐問問我師父。”



  我驚訝道﹕“你也有師父﹖”



  阿標說﹕“是啊﹐他比咱們小一屆的﹐住咱們樓下。”



  “這小子可靈了﹐我那天親眼見到他收一隻鬼﹐所以拜他為師了﹐不過他譜特別大﹐叫他他一定不來﹐我帶你去他們寢室找他。”



  梅說﹕“鬼神的怎麼能相信呢﹗小狼﹐你還是老實的歇著。”



  黑子說﹕“試試也好﹐這年頭什麼邪門的都有。”



  我衝他擺擺手﹐專心把梅哄走﹐才回頭對阿標說﹐去找你師父。



  3樓﹐306.



  阿標敲門﹐門沒有鎖﹐我們就進去了。



  裏面沒有人﹐六張床整齊的擺著﹐只有靠窗的上鋪有被褥。



  我說﹕“奇怪﹐這屋裏只住一個人嗎﹖”



  阿標說是﹐“這屋子邪門的很﹐其他學生都不敢住。後來我師父來了﹐說他不怕﹐難得清淨﹐就一個人住這裏﹐之後就一點沒有事了。”



  沒人回來﹐我們找了兩張凳子坐下來﹐我跟阿標說﹐你說說這屋裏有什麼邪門吧﹐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阿標說好﹐“你認識95屆﹐咱們專業的人嗎﹖就是洛老師他們那個班的﹖”



  我說你講就講吧﹐別那麼多設問。



  他說﹕“當初那個班有六個學生﹐就住在這個寢室裏。那是他們就要畢業的前夕﹐這六個人集體失蹤了。”



  我說﹕“失蹤﹖找了沒有﹖”



  阿標說﹕“當然找了﹐還找了好久﹐大家都以為找不到了﹐後來有一天早上﹐公寓辦公室派人打掃這個寢室的時候﹐發現那六個人﹐就在寢室裏。”



  我說﹕“他們回來了﹖”



  阿標說﹕“可以這麼說﹐但是他們不是完整的回來的。”



  “他們六個人就躺在各自的鋪上﹐一個沒有左臂﹐一個沒有右臂﹐還有沒有左腿﹐沒有右腿﹐沒有軀乾的﹐最後一個﹐沒有頭。”



  我打個冷顫﹕“都死了﹖”



  阿標點頭﹐說﹐都死了。



  後來大家誰也不敢住這裏﹐對門寢室的同學也嚇得不行﹐說有時候會看到他們六個人的影子在門前經過﹐依次走回這間的寢室裏。



  我暗自慶幸﹐幸虧沒看見這六個鬼﹐順口問﹕“這幾個人裏面﹐有沒有一個叫小於的﹖”



  阿標搖頭說沒聽過﹕“那六個人的名字是學校的秘密﹐你想﹐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告訴學生﹗也就是大家私底下傳一下﹐互相警告罷了。”



  說完這個﹐我們沉默不語﹐很久﹐我看見門口一個影子閃過。



  “誰﹖”過去在走廊裏看﹐沒有人。



  阿標說﹕“可能是對門或者隔壁的同學吧﹐我看我師父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我說﹕“他也不鎖門就出去啊﹖”



  阿標說﹕“呵呵﹐鎖門乾什麼﹐這屋子一般人都不敢進來。”



  我說我覺不到這屋裏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他也說是﹐還說可能是他那個師父把鬼趕跑了。



  我說﹐反正等不到﹐走吧﹐晚上再來﹐晚上他還能不回來嗎﹗



  阿標臉色變了變﹐但跟我回寢室的一路上﹐什麼也沒說。



  四﹐死亡



  很晚了﹐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想﹐現在應該是半夜。



  寢室裏只有那幾個兄弟的呼吸聲﹐黑子還在著小型的呼嚕。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醒過來﹖我翻個身﹐打算接著睡。



  可我並沒有睡著。



  我聽到開門的聲音。



  這個時候會有誰開門呢﹖兄弟們上廁所﹐不會沒有腳步聲的。



  我睜開眼。



  有人﹐或者說有好幾個人﹐從剛剛打開的門縫一個一個的走進我們寢室裏﹐一點屬於他們的聲音也聽不到。



  我覺得不對勁﹐那為首的一個人走到寢室中央﹐四處看看﹐竟然朝我過來。



  他就要走到我窗前的時候﹐我才注意到他的腿。



  他沒有左腿﹐另外一條右腿直挺挺的。



  他不是在走﹐沒有一個人﹐會這麼走路的。



  我大喊一聲從床上坐起來。



  “別過來﹗”



  那鬼看見我醒了﹐一愣﹐繼而笑了。



  “小……小狼。”他僵硬的嘴發出不自然的聲調﹐那聲調好像一個歇斯底裏的女人喊啞了嗓子﹐“你會死的。”



  最後那四個字說的極其恐怖﹐恐怖的我幾乎信以為真﹐以為自己馬上就死了﹐張了半天嘴發不出聲音。



  燈卻在這個時候開了。



  我花了幾秒才適應光線﹐屋裏黑子和胖子站在我床前。



  沒有那幾個鬼。



  胖子說﹕“怎麼了﹖半夜忽然大喊大叫的。”



  黑子說你要是不舒服還是去醫院吧。



  我說沒有﹐我以為自己看見鬼了。



  他們都笑﹐雖然挺不自然﹐黑子說﹕“別胡思亂想﹐都是阿標這小子﹐整天東說西說。”胖子符合道﹕“是啊﹐睡吧﹐怎麼可能有鬼呢﹗”



  他為了表示關心﹐過來替我把掉了一半在地上的被子提起來。



  可他愣住了。



  我問﹕“怎麼了﹖”自己把半條被子扯過來。



  沒想到那上面有字。



  白色的被罩上﹐被人用血寫了四個字。



  “你會死的。”



  “惡作劇﹐一定是惡作劇﹗”



  胖子說﹐我哆嗦著承認。



  離白天還有幾個鐘頭﹐我一直沒有睡著﹐聽著別人的鼾聲﹐盯著門。後來實在挺不住了﹐我就想最近遇到的事。



  我遇到鬼﹐而且還跟他說話。有人跟蹤我﹐不知道是誰。



  後來﹐六個鬼來向我索命。



  為什麼﹖



  最後我想到求助表哥﹐記得只要敲敲鏡子﹐已經成為我的影子的他就會給我出主意。想到這個我馬上爬起來拿鏡子﹐對著一照﹐嚇出一身冷汗來。



  鏡子裏﹐沒有我的影子﹗



  為什麼﹖



  我手心裏全是冷汗﹐這時候門又響了一下﹐輕輕的。



  小於走進來。



  “你也中了這個﹖”我沒回答﹐他就把自己的左手手背給我看。



  那是一個類似“卍”的符號﹐血紅血紅的。



  小於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手上一直有這個﹐你瞧瞧你自己﹐不是也有一個﹖”



  我果然也有。



  我問他﹕“難道我也死了﹖”他看著我搖頭說﹕“你還沒死﹐不過快了。”



  “我看你有點像鬼﹐但還不是鬼﹐大概是你已經死了﹐但魂魄還沒離開身體﹐或者沒有死﹐只是中了某種奇怪的符咒。”



  我說﹕“我為什麼會中符咒﹖這麻煩可是你帶過來的﹗你認不認識以前306的那幾個人﹖”



  小於說﹕“我連活著的時候是誰都不清楚﹐怎麼知道認不認識﹖”



  我說﹕“可是你一定得想起來﹗如果我死了我不會放過你的。”



  他好像有點惶恐的笑﹐說﹕“我也想快點想起來啊﹐可我就是想不起來。”



  我說你不是看看熟悉的景物就能想起來﹐馬上去校園裏轉轉﹗



  事不宜遲﹐我拽了他就走。



  路過三樓的時候﹐還是那個灰灰的影子在樓道盡頭閃過。



  可我沒有去追。



  圖書館﹐自習室﹐計算機中心﹐我們走過我能想到的地方。



  小於冥思苦想﹐最後說﹕“我想不起來﹗”



  太陽已經升起來﹐照在我皮膚上﹐有一種奇怪的刺痛。



  我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對他吼﹕“他媽的﹐難道我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



  小於想說什麼﹐忽然好像看到了什麼東西﹐拉了我就跑。



  一直到實驗樓地下﹐他才停下來。



  我問﹕“為什麼跑﹖”他說﹕“我看見一個可怕的人﹐他好像能看見我。”



  我說﹕“我也能看見你。”他說﹕“不一樣﹐他好像是個法師。”



  我就想起昨天忘了去找的阿標的師父來。



  “我要去找他﹗”我推開小於﹐大步走開﹐剛走不遠﹐聽到他在後面說﹕“我想起來了﹗”



  “我想起來了﹗我曾經來過這裏﹗”



  我左右看看﹐這是堆放煤渣的地方﹐亂七八糟的﹐“你來這裏乾什麼﹐約會嗎﹖”



  小於說﹕“不是﹐我是跟一個男生一起來的﹐就是那個在計算機中心想起來的﹐好像很要好的人。我跟他在這裏吵了起來﹐我好像很生氣﹐他不停的解釋著什麼﹐叫我不要……告發他﹐對﹐是叫我不要告發他。”



  我問﹕“後來呢﹖”



  小於的表情痛苦起來﹐很明顯在使勁的回憶﹐後來他一拍腦袋﹐高興的說﹕“我想起來了﹗後來﹐我死了﹗”



  我說﹐這麼高興乾什麼﹐快說你怎樣死的﹖



  他一臉天真道﹕“怎麼死的﹖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死了。”



  我氣的轉身就走﹐他在我後面說﹕“是啊﹐莫名其妙就死了﹐跟你一樣。”



  我聽了這話停住腳步﹐轉過身來。



  “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我死了嗎﹖”



  小於說﹕“是﹐我想氣來了﹐我就是跟你一樣﹐某一天早上起來﹐在鏡子裏看不見自己﹐手上多了個符咒﹐然後就死了。”



  我說﹕“不可能﹐人死了總會有屍體的﹐我沒有倒下﹐我還活生生的站著呢﹗”



  小於笑了說﹕“那也是會死的﹐你以為一個人的身體不會消失嗎﹖我的身體就像一團霧氣一樣消失了。”



  我說﹕“是你乾的﹖你為什麼要害死我﹖”



  他露出害怕的樣子後退一步﹐說﹕“不是我﹐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害你呢﹖”



  五﹐通靈人



  我抱著腦袋蹲下來。



  小於安慰我說﹕“你不要這樣﹐我……我不是……那個意思﹐也許你還沒死透呢﹐你不是還有身體的感覺嗎﹖我們馬上去想辦法啊﹗”我沒回答﹐聽到他又尖叫一聲。



  “我想起來了﹗那個人﹐那個人他姓林﹗”



  小於興奮的說﹕“他應該姓林﹐我叫他小林﹐他是我的好朋友﹐他一定知道我是怎麼死的﹐我們去找他﹗”



  我說﹕“說得容易﹐到哪裏去﹖他一定已經畢業了。”



  小於想了一會也失望道﹕“那怎麼辦﹖你不要灰心嘛﹐一定還有辦法……”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有人冷冷的說﹕“沒錯﹐是有辦法。”



  有個臉色蒼白的黑衣服男生從不遠處走過來﹐插著兜﹐一副悠閑的樣子。



  小於馬上躲到我身後﹐我心裏一動﹐說﹕“你是阿標的師父﹖”



  那男生說﹕“我可從來沒答應收他那個徒弟。我叫林傑﹐你是小狼吧﹐我聽說過你。”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又說﹕“我跟蹤你好幾天了﹐有一次你差點抓住我。”



  “你為什麼跟蹤我﹖”



  林傑說﹕“因為我堂哥。”



  “你是我堂哥的表弟﹐也算我的一門親戚﹐我不能對你見死不救啊。”



  我想起來了﹐他是林家的人﹐表哥他們姓林的一大家子都有通靈的本領﹐人稱通靈家族什麼的。我說﹕“那你是幫我的了﹖這個符是什麼意思﹖”



  林傑說﹕“那個符咒是一種很毒的咒﹐叫做鬼咒﹐是很久以前一個邪教發明的。鬼咒印在人的身上﹐會讓身體氣化﹐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一個鬼魂。”



  我說﹕“為什麼會有鬼咒﹖”



  林傑說﹕“鬼咒﹐是用特殊的方法煉成的﹐就是要一次殺死六個人﹐分別用他們的頭﹐軀乾和四肢拼成一個鬼奴﹐並用特殊的藥水讓這個鬼奴活動和修煉。鬼奴修煉成功以後也會氣化變成看不見的鬼魂﹐跟在主人的身後﹐但有命令﹐就會給指定的人拍上這種鬼咒。”



  小於道﹕“原來所以叫做鬼咒﹐是因為這是鬼拍上的符咒﹖”



  林傑說﹕“也可以這麼說﹐而且這個鬼咒還可以繼續沾在鬼身上﹐讓他失去法力和生前的記憶﹐使他不會報仇﹐也不會去投胎﹐就像你一樣遊蕩﹐擾亂社會治安。”



  小於說﹕“我哪有擾亂什麼治安﹗你別在這裏耍嘴皮子﹐要是有本事的話馬上救他啊﹐你不是跟他是親戚嗎﹖”



  林傑說﹕“救他也不是很難﹐這個你不用操心了﹐你只要好好想想你是怎麼死的就行。”



  小於說﹕“我已經說了﹐你沒聽見﹖我就是那麼莫名其妙的死的啊﹗”



  林傑說﹕“你是在這裏死的﹖”



  小於說﹕“好像是吧﹐我是從這裏走了以後就發現手上有這個咒﹐第二天早上發現別人都看不見我﹐我就莫名其妙的死了。”



  林傑說﹕“這個咒生效的時候是六個時辰﹐不過過期了也是可以補救的﹐我有一個方法可以救他﹐不過要在七天之內。你一定得想起你說的那個跟你在這裏吵架的人。”



  小於說﹕“好﹐七天還早﹐我會想起來的。”



  林傑說﹕“好﹐你記住﹐他能不能活完全靠你了。”



  小於勉強笑笑說﹕“知道了﹐麻煩是我給他找的﹐我一定保證他沒事。”



  我瞅瞅他們兩個的臉色﹐想說點輕鬆氣氛的話﹐一張嘴卻發現什麼詞兒也沒有。



  我們三個走進306﹐阿標在﹐徑直向林傑說﹕“師父﹐你來了﹖不得了了﹐我一個哥們失蹤了﹗”



  林傑冷著臉說﹕“什麼時候﹖”



  阿標說﹕“昨天晚上﹐他忽然怪叫﹐我們起來發現他被子上有四個血字﹐還以為是誰惡作劇﹐大家都困就睡了﹐然後今天早上他就不見了﹐怎麼找也找不到。”



  林傑看一眼身邊的我﹐對阿標道﹕“你不用著急﹐你那個兄弟現在還沒事。”



  阿標著急道﹕“可他……”林傑瞪他一眼﹐轉身走了。



  “你就不能不這麼有型﹖”在路上走﹐說。林傑歪著腦袋回答﹕“裝酷是我的愛好﹐你還是操心一下自己吧﹐要是那個白癡不能想起來﹐你就完蛋了﹐跟他一樣。”



  我說﹕“你不是說鬼咒能讓鬼失去記憶﹖為什麼他一點一點的想起來了﹖”



  林傑說﹕“那是因為你也中了咒﹐這個咒有個毛病﹐就是兩個在一起就會有點不靈﹐你中了咒﹐又跟他在一起﹐他中的咒就減輕了些。不過﹐這對你沒用﹐因為你是新中的。”



  我看看還在思考的小於﹐擔心道﹕“可是姓林的﹐到哪裏去找﹖”



  林傑說﹕“範圍不是很大﹐那個姓林的一定還在這個學校裏。”



  我問他為什麼﹐他小聲解釋道﹕“根據小於的回憶﹐我已經可以確定給他下咒的人就是他認為的那個好朋友﹐姓林的﹐這個咒不好找﹐幾十年來能一下子殺死六個人的奇怪事件就那麼一次﹐所以給你下咒的人跟給他下咒的人是同一個﹐這也可以確定。你是在學校裏中的鬼咒﹐你說那個人會不會還在學校裏﹖”



  我把腦筋理了一下﹐說﹕“你的意思是給我下咒的那個就是姓林的﹖”



  林傑點頭。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還留在學校裏﹐上研究生也畢業了﹐除非是當……老師。”我想起一個人﹐“可是他姓洛不姓林啊﹗”



  林傑說﹕“你是說﹐洛老師﹖”



  我說是啊﹐我昨天還問過他關於小於的事情﹐他反應很大。



  林傑說﹕“他好像也教我們﹐只不過我還沒去上過課。”



  我說﹕“可是他姓洛不姓林啊﹗”



  林傑說﹕“洛老師是知情人不是﹖”



  我說﹕“很可能是﹗”



  林傑說﹕“我們還有別的線索沒有﹖”



  我看看思考的有如白癡的小於說﹕“看來是沒了。”



  林傑說﹕“那還能什麼﹐走﹗”伸手抓住小於的脖領子﹐三個人一起拐進了教室宿舍樓的那條羊腸小道。



  傳達室裏端坐著個老頭﹐林傑這個唯一的大活人過去問他﹕“洛老師住那間宿舍啊﹖”



  老頭說﹕“什麼﹖全名。”



  我們倆面面相覷﹐林傑問﹕“你知道嗎﹖”



  我說我不知道﹐林傑便轉頭形容道﹕“男的﹐這麼高﹐臉白白的﹐戴個眼鏡﹐成天穿西服﹐皮鞋亮亮的。”那老頭先看他先跟空氣說話﹐又聽了這麼一番詳細介紹﹐愣是跟小於一樣﹐傻了。



  這時一個正在打電話的女老師探出頭來﹐說﹕“這不是林傑嗎﹗你說的是洛林洛老師吧﹖教你們專業課的。”



  林傑馬上微笑﹕“對﹐對﹐謝謝老師。”



  我詫異﹕“你怎麼不裝酷了﹖”



  林傑說﹕“她現在教我呢﹐我那門課還打算過呢﹗”



  小於忽然啊一聲叫出來。



  我問﹕“你乾嘛﹖”



  小於說﹕“我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啊。”我說﹕“應該是你同學﹐你好好想想。”



  小於拍腦袋。



  洛老師的屋子裏沒人。



  林傑使勁推推門﹐對我跟小於說﹕“你們兩個進去查看查看。”



  我說我是不是可以穿牆進去﹖



  小於說﹕“鬼其實也是一種能量﹐我們不會穿過什麼牆壁﹐只是通過縫隙進去的﹐縫隙越大﹐進去就越容易。”



  他就做了個示範﹐從門縫底下鑽進去了。



  那只是一間普通的屋子﹐四下看看沒什麼可疑﹐林傑在外面喊﹕“你們看看他枕頭下面。”



  枕頭下面﹖小於就去揭開床上的枕頭﹐那枕頭一拿開是一張符﹐金光四射﹐照得我快要融化了。我大叫一聲﹐林傑在外面喊﹕“是不是有符咒﹖快出來﹗”



  可我動不了。



  小於拉了我﹐把我從門縫推出去。



  他卻再沒出來。



  林傑有點緊張的說﹕“我忘了告訴你們不要一下子打開了﹐這下子他要是廢了﹐你也完蛋了。”



  我叫他別總結﹐快想辦法救小於。



  他看了看表說我有辦法﹐不過你得先去找到洛林。



  我才想起來﹐說﹕“這好辦﹐今天他給我們班上課﹐在教學館206.”



  林傑說﹕“你先去找他﹐不過不要給他看見﹐要從遠處看看他身後有沒有鬼奴﹐我救了小於就去找你。”



  我答應了。



  六﹐罪魁禍首



  我趴在門縫下向教室裏看﹐同學們都在上課﹐其中有淚眼汪汪的梅﹐胖子﹐子強。



  鬼的耳朵大概很好用﹐我隔著老遠聽到胖子跟子強說﹕“黑子他們還沒消息嗎﹖”子強說﹕“是啊﹐他們說找到小狼就給咱們發短信的。”



  真是難為他們了。



  我側過頭去看﹐洛老師正在講臺上一本正經的講著。



  嗯﹖他的影子怎麼有兩層。



  趁他轉過身去﹐我才看清楚﹐確實有兩個洛林﹗



  一個在講課﹐活生生的﹐另一個是個虛幻的影子﹐但跟他一摸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那影子的臉慘白慘白﹐沒有一點表情。



  原來鬼奴跟主人是一樣的。我正不知下一步怎麼辦﹐愕然發現﹐那鬼奴改變了姿勢﹐向門口走過來。



  他看見我是一定的了﹐我索性把牙一咬﹐蹦出來站到他面前。



  鬼奴盯著我﹐忽然開口了﹕“你好啊。”



  他就是把世界上的詞都說完﹐我也料不到他會說這個﹐我遲疑道﹕“你﹐你……”



  鬼奴說﹕“我是洛林。我不是有意要害你的﹐我以為你看穿了小於的事。”



  我更驚訝了﹐說﹕“你不是鬼奴嗎﹖如果你是洛林﹐講臺上那個是誰﹖”



  鬼奴說﹕“他只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我真傻﹐從當初知道這個邪法以後就應該想到﹐世界上絕對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我說﹕“那六個人都是你殺的了﹖小於也是你殺的﹖”



  洛林說﹕“不﹐他們六個死於一起事故﹐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確實是真的﹐那天他們六個一起去喝酒﹐回來的時候打了輛出租車﹐超載﹐又違反交通規則﹐被一輛高速行駛的卡車撞癟了。他們死的很慘﹐那卡車司機逃逸了﹐出租車司機變成了植物人﹐現在還躺在醫院裏。”



  我說﹕“那怎麼沒有報道﹖”



  洛林說﹕“因為我把他們的屍體藏了起來。”



  我說﹐你一個人﹖



  他點點頭說﹕“就我一個人﹐我當時剛剛得到這個邪法﹐一心想試一試﹐沒想到走在街上就目睹了這起車禍﹐想想我當時也跟中了邪一樣﹐不顧一切的衝過去把他們散落的屍體從馬路上拖進了草叢中……”



  他好像陷入了回憶﹐可臉上還是什麼表情也沒有﹐那模樣實在一點不讓人自在。



  我說﹕“你不要再說了﹐你到底為什麼要練這個東西﹖”



  他說﹕“為了小於﹗我要讓他消失。可沒想到他消失了不久﹐我就發現﹐我也要消失了﹐我漸漸竟變成了鬼奴﹐每天需要聽命於自己的那具行屍走肉﹐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也許死了都要比這樣好受。”



  我剛想罵他活該﹐冷不防小於從我背後鑽出來﹐指著他問﹕“你為什麼要殺我﹖小林﹗”



  我說﹕“他是小林﹖”



  小於說﹕“沒錯﹐他就是一上大學就跟我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小林﹗我全想起來了﹐小林﹐咱們一直是好兄弟﹐你為什麼要害我﹖”



  洛林說﹕“就是因為咱們是好兄弟﹐我才不能忍受﹐我永遠都不能忘記那天晚上﹐導員叫我過去﹐跟我說咱們專業只有一個保送研究生的名額﹐而他決定給你。為什麼﹖我成績和你一樣優秀﹐我還是幹部﹐我付出的比你多﹐他為什麼要做這麼不公平的決定﹗”



  小於說﹕“可是這些我都不知道啊﹗我跟你吵架是因為他們。”



  洛林說﹕“是啊﹐我是故意的﹐我把你約過去告訴你他們六個出車禍的事﹐我知道你一定會生氣﹐趁著假裝求你的時候﹐把鬼咒拍在你身上﹐目的就達到了。”



  小於說﹕“你不怕我在還沒消失的時候告發你﹖”



  洛林說﹕“你不會的﹐我很了解你。”



  這時候鈴聲響起來﹐我們都聽到講臺上的洛林說﹕“先講到這裏﹐大家休息一會兒。”



  門開了﹐林傑走進來。



  林傑說﹕“你這個大笨蛋。”



  “鬼咒是鬼才能拍的上的﹐你在拍上那個鬼咒的時候就已經是鬼了。”



  洛林說﹕“為什麼﹐我不明白為什麼啊﹐這幾年來我一直守著自己的身體﹐等著恢復成人﹐你能幫我嗎﹖”



  這個混蛋﹐我心想﹐鬼才幫他。



  這話還有點不對﹐我跟小於都是鬼了。



  林傑說﹕“我幫不了你﹐因為你死了很久了﹐不過你要想解脫也有個辦法﹐先告訴我是誰告訴你這個邪法的﹖”



  洛林說﹕“我那天跟導員談完話﹐心情非常不好﹐就喝了酒﹐迷迷糊糊的﹐有人告訴我這個﹐我好像完全被慾望操縱了﹐就一直去乾了這些事。”



  林傑說﹕“所以我說你是個笨蛋﹗有人在你製造鬼咒的時候﹐把你跟他的靈魂調換了﹐你變成了鬼奴﹐而鬼奴變成了你﹐他一定是一個想要復活的孤魂野鬼。”



  變成鬼的洛林盯著講臺上的洛林﹐眼睛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我這幾年來寸步不離的保護著﹐以為那是自己﹐卻當了別人的奴才﹗”



  唉﹐林傑酷酷的一甩頭﹐說﹕“有句話我想說已經很久了﹐直到現在才說出來﹐有點對不起你﹐不過希望你老實認真的聽著﹐那就是三個字﹕你活該﹗”



  講臺上的洛林﹐臉上掛著笑容﹐一步一步走下來。



  “林傑﹐你終於發現了。”他說。



  林傑說﹕“你果然認識我﹐哼﹐我早該想到﹐這個邪法是我們通靈家族收藏的那本《邪教妖術秘籍》裏的﹐你這個小偷。”



  對方卻滿不在乎的說﹕“我不是小偷﹐那本書本來就是屬於我的。這麼多年我當孤魂野鬼悠悠蕩蕩也膩了﹐所以借他的身體復活玩幾天。你要小心﹐我已經復活﹐你不是我的對手。”



  林傑說﹕“你到底是誰﹖”



  那人微微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來﹐跟平時洛林的嚴肅大相徑庭﹕“我是誰﹖我是阿炯﹐你記著我。”



  然後他開始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遠﹐我看見他頭頂出現一個龍捲風樣的氣流﹐把他的身體卷到半空……我們西裝革履的洛老師就這樣消失了。



  留下呆呆的小於﹐失魂落魄的洛林﹐還有若有所思的林傑和我。



  周圍還有一幫驚惶失措的同學。



  “洛老師怎麼了﹖不知道﹐好像精神錯亂。”



  “那他現在到哪裏去了﹖”



  “沒看見呢﹗不會跳樓了吧﹖”



  林傑抬起頭來對小於說﹕“是時候了。”



  小於衝他點點頭﹐過來拉住我﹐讓林傑把我們的左手綁在一起。



  我問﹕“這是乾什麼﹖”小於衝我一笑﹐說﹕“餵﹐我走了﹐對不起﹐不能幫你考試了﹐你得答應我好好學習﹐好歹考過去﹐否則可是丟我的人啊。”



  林傑從兜裏掏出張黃紙向他腦門貼過去。



  一瞬間﹐我感覺好像全身上下過了電流一般﹐整個身子好像微塵般的崩散。



  結局﹐



  我清醒﹐是站在教室的地板上。



  胖子跑過來親熱的給我一拳﹐說﹕“你小子跑哪裏去了﹐讓大家擔心。”



  我說﹕“你看得見我﹖”



  他說﹐當然。



  那天我請為我擔心的朋友們吃了頓飯﹐回來已經挺晚。上到三樓﹐我讓他們先走﹐自己去306找林傑。



  一進門﹐屋裏好熱鬧﹐每個鋪上都有個人。



  正對門的那張鋪上的哥們正在疊被子﹐聽到我進去﹐他抬起頭來。



  我沒有看他的表情﹐我剛看到他的腿。



  他沒有左腿。



  有人拍我肩膀﹐回頭﹐是林傑。



  林傑說﹕“他們一直住在這裏﹐想找出殺害自己的人。”



  我問﹕“殺……殺他們的﹐不是一起車禍嗎﹖”林傑說﹕“是﹐不過那車禍﹐是那個復活的傢伙乾的。”



  “阿炯﹖他是誰﹖”



  林傑搖頭﹐說不清楚﹐我卻抓住他脖領子。



  “你認識這六個人﹐是你讓他們去找我的﹐對不對﹖”



  林傑說﹕“是啊﹐我覺得你遇到危險了﹐讓他們去提醒你一下。”



  我叫道﹕“有這種提醒嗎﹖你想嚇死我呀﹖”林傑不回答﹐指指我身後。



  那六個人都直挺挺站起來﹐看著我。



  我放下林傑﹐笑……著說﹕“不管怎麼說﹐還是要謝謝各位大哥。”



  林傑說﹕“沒辦法﹐那個叫阿炯的已經從鬼變到人﹐又從人變成鬼﹐這樣說來﹐他已經修煉到魔的境界了。”



  我說﹕“那他是魔鬼了﹖”



  林傑說﹕“是啊﹐而且他好像是針對我﹐不知道以後還能攪和出什麼事兒來──這幾位大哥已經不打算報仇了﹐他們說要走﹐去投胎了。”



  看那六個僵屍一點一點走出去﹐我問他﹕“小於也去投胎了嗎﹖”



  林傑嘴角動了動﹐半天才慢慢說﹐不是﹐他已經徹底消失了。



  我心裏一緊﹐問﹕“為什麼﹖”



  林傑說﹕“鬼也有生死﹐很正常。不過他是為了救你才消失的﹐你當時要想恢復成人﹐只能借助一個鬼的能量﹐而他跟你一樣中了鬼咒﹐只有犧牲他才能救你了。我把他從洛林的屋裏救出來的時候﹐就跟他說了﹐他自願的。”



  我又抓起他的脖領子﹐一拳打過去。



  他被我打的嘴角破了﹐流出一點血來﹐不過也不生氣﹐說﹕“你想明白了﹖”



  我說﹕“對﹐一切都是你在暗中操縱﹐一開始﹐你就在跟蹤小於﹐對不對﹖”



  林傑說﹐沒錯。



  我說﹕“我還以為你在跟蹤我﹐後來才想到那時候連小於都不知道我會有麻煩﹐你怎麼會跟蹤我。你一定是一開始就發現小於死的不尋常﹐所以跟蹤他。”



  林傑說﹕“對﹐後來他找到你﹐我就改成跟蹤你。洛林在教室裏給你拍上符咒的時候我一直在看著﹐我想這樣你跟小於在一起﹐或許能讓他恢復記憶。”



  我說﹕“你讓這六個傢伙去嚇我﹗讓我跟小於加緊行動。”



  林傑說﹕“我也想弄清楚來龍去脈﹐可是自己動手﹐總是不方便﹐有的事情人無法做到﹐你應該明白。”



  我說﹕“如果你當時阻止洛林﹐我就不會中鬼咒﹐小於也不會……”



  林傑說﹕“那都是他自願的。他是個傻瓜啊﹐上了一次當還會相信什麼友誼的傻瓜。”



  他坐在一張空床的床板上說﹕“你以為我願意嗎﹖我當初就是想逃離這個該死的通靈家族的﹐可是不行啊﹐有的事情是身不由己的。”



  我說﹕“不﹐事情是人做出來的。”



  林傑說﹕“你說的輕鬆。”



  也許這個事情還沒有完。



  從林傑屋裏出來我心情很沉重﹐第一次﹐我覺到這個世界上還有人和鬼都不能改變的東西。



  寢室裏兄弟們在打牌﹐我說我要去洗衣服﹐抱著那個盆到了水房。



  唉﹐先去上個廁所。



  出來的時候水龍頭開著﹐有人在洗我那盆衣服。



  我想過去問問是不是洗錯了﹐那個長頭發的背影讓我想起了什麼。



  “阿……阿蓮﹖”



  果然是她﹐她血糊糊的臉抬起來﹐疵著一口白牙﹐有點溫柔的說﹕“我來幫你的。”



  媽呀﹗



獻花 x2 回到頂端 [樓 主]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5-04-09 17:3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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