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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心情] [轉貼]流轉時光
  張著一雙濛濛眼睛,好似還在懷想母親溫暖的幸運,因緣際會來到家裡的時候,還沒斷奶。星期六上完輔導課,幸運未滿月的小小身軀就瑟縮在我單車前面的置物籃,我們從鼎山街轉入建工路,接上大順路,然後轉進鐵絲網圈圍起來的格子小路,我實在忍不住歡喜地就唱起「今天天氣好清爽,陌上野花香……」,風也在耳邊輕輕和著,小幸運則不怎麼給面子,拼了命的猛往小被單裡頭鑽。「馬上就到了,妳看,我們到義民廟了」,中斷愉悅的清唱,也不管埋在被單裡的小幸運懂不懂,很快的,我把單車停放好,告訴懷裡的小幸運,「我們到家囉」!

  想起擁有幸運的經過,完全是私底下跟同班同學的承諾。那時候,距離九歲被看管工廠的小白在放學後過度興奮的迎接--在小腿肚狠狠親了一下--已經有六年不再靠近人類忠實朋友的我,這回又為什麼打開心結重新接納?

  首先,梅香說她家裡的純種北京狗媽媽生了五隻混血小寶寶,有四隻等待新主人,問同學有沒有人要養?好友淑華率先發表「不忍骨肉分離」演說,於是,碧霞、胖胖、淑華和我四個死黨就這麼「義不容辭」地一人認養一隻。淑華的理論是,當我們聚首的時候,混血小寶寶們也可以手足相見。但最要緊成全這件美事的是,我們家再度遷回鼎金國中學區,不用起早趕晚的換乘兩班公車往來前鎮區與三民區,只要早上六點三十分左右騎著單車出門,再用不到那張--免早自習、免升旗--遲到也不用罰站記名字的特權證明,便可輕鬆地在早自習鐘聲響起之前就在位子上坐定。所以,安分在學生角色、學業成績總保持在前十名的良好表現上,父親與母親都沒有搖頭。天時與人和,地利上也勉強可以--碰到下雨天不適合外出的時候,還有頂樓陽台。

  幸運是父親給起的名,長牙的時候,老是磨咬父親的拖鞋。「汝汝不知道,幸運算是好的,沒把我的皮鞋叼去給垃圾車。」原來,母親的一句玩笑話,「妳阿爸鞋子如果不放好,就拿去給垃圾車載走」,五歲的我,真的逮到父親沒把皮鞋放好就往垃圾車送,還好母親即時發現追了回來。又有一次,幸運的牛奶盒團團圍住一圈螞蟻,叫人看了驚心,我在清理的時候,也給咬了幾口。母親見狀,說起另一回紅螞蟻事件。差不多就在追趕垃圾車找回父親皮鞋之後幾個星期,靠著矮牆吃著棒棒糖的我,不一會兒功夫,背上爬滿紅螞蟻,要不是鄰居叔叔發現的早,小命大概不保。我後來推想,紅螞蟻事件極有可能是我排斥甜食的潛藏因子。凡此種種,因著幸運,我才知道那些模糊的記憶,讓我倍覺踏實,好像自己跟著幸運一起成長,同時也把童稚歲月堆疊回來。

  於是,我幫幸運留下好多照片,一邊對照自己的童年,我想這是一種奇妙的緣分,關於我和幸運。因為最開始的時候,梅香應允送給我的是小公狗,由於鄰居長輩先抱走了,所以我才和幸運相遇,不管是陰錯陽差,或者是冥冥自有注定,和幸運一起走過的歲月,見證那些物換星移,即使二十餘年過去,依然歷歷。

  抱回幸運那年我十五歲,打開書桌前面對街道的鋁門窗,映入眼簾的,還是一大片翠綠的稻禾。幸運的加入,彷彿家裡多了一個妹妹的親愛,父母親如同教養一個永遠不會自己洗澡不會自行料理三餐的女兒般全心全意,而幸運則回報以無名的貼心。雖然牙癢難耐的時候,不免要咬壞幾隻鞋子,拖破幾件沒收好的衣褲,然而,比起她成為青春期我與弟弟間的潤滑劑這個重要角色來說,我們根本不會為了幾隻鞋子或是幾件衣衫和她計較。

  更貼心的是,每當我為了考試夜讀的時候,像課本裡形容的,連針掉落都能清楚聽見聲響的寂靜夜籟,幸運總會靜靜的陪在旁邊,就好像,即使全世界都在睡夢中,還是有她作伴。

  因著胖胖的提議,我們偶爾在星期天下午聚會,四個小女生各自帶著幾樣小菜,或者到附近黃昏市場買點青菜,把個桌子排的滿滿的,就是山珍海味了。不談功課,暫且把考試拋到九霄雲外,專心逗玩混血小寶寶,那樣明澈的交心,我只能說,可遇而不可求。三、四個月之後,小狗的樣貌開始不同,就算排排站在一起,除非心知肚明,否則絕無可能會認為他們是手足。我的幸運就像她的名字,除了體型慢慢大過她的親娘,毛色也不是雪白,但長相算是最神似,還好性格不同,因為幸運的親娘好兇!

  十五歲的我們,暑假結束前還要全校會考,按成績高低來決定能否繼續留在A段升學班,胖胖就是二年級開學時從普通班編進來的。不知道為什麼,當小狗們愈來愈不像之後,我的心裡竟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我們死黨之間也夾著奇異的氛圍。三年級開學那天,班上不見胖胖的身影,很久以後我才知道,胖胖那個暑假迷戀上一個高中男生,放棄了會考。後來在學校遇著的時候,胖胖說她心甘情願無怨無悔。

  為了即將來臨的高中聯考,幸運不曾再見她的其他手足,其實我心裡清楚的知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但,我為什麼要在十五歲的時候,就那麼深切的體會?

  不再繼續與胖胖的四人聚會之後,偶爾我和幸運會到隔壁的遊樂場玩迷魂車,或者到租書店抱回漫畫「甜姐兒」,更多時候騎著單車沿著建工路往圓山飯店兜風。在路上,我告訴幸運我的夢想,「等我老了以後,要住在像山上這樣的房子裡」。有時候,我還會把女童軍的領巾套在幸運脖子上,並且幫她戴上藍色的童軍帽,抬起她的前腳,宣誓遵守女童軍規律。

  幸運一天天長大,書桌前的景致也在緩緩改變,道路重劃,民族國中開始打地基,樓房一棟一棟蓋起來,綠色的稻禾走進相片本裡,升上高中之後死黨們漸行漸遠。那時候拒絕聯考的吳祥輝,出現在螢光幕上高聲談論政治;那時候因為聖誕舞會事件對我極度失望的碧霞,會在一些新聞事件上聽見她的檢方聲明;而,迷戀比自己年長好幾歲男生的胖胖,不知道究竟在哪裡?決定不上普通高中的淑華,最後有沒有像師長說的感到後悔,我也不知道!那時候流行交筆友,穿著白衣黑群,每日往返愛河邊學校的我,也和幾位未曾謀面的筆友通信,短暫紓解桎梏的心靈,但那些只如曇花。

  唯有幸運,失意的時候安靜陪伴,快樂的時候「汪!汪!」同和,弟弟服役遠赴金門,我負笈淡水,只有不會自己洗澡不會自行料理三餐的幸運,伴著父親與母親。當我遠望斜臥觀音,遙想南台灣的柴山;當我極目沙崙的彼岸,旗津的沙灘是否依然?我的幸運,不會跟我通電話,但是我會寄回照片,請母親拿給她看,這是我執著的一種思念,也是傳達感謝的方式。

  等我穿上套裝朝九晚五,和幸運更是聚少離多,母親知道我和她的情感,小病小痛多半沒讓我知道,到後來幸運的健康開始亮起紅燈,他們更是竭力的照顧,只沒料到,幸運後來竟被小偷下毒,來不及搶救,就那樣永遠離開。

  我還清楚記得那晚母親來電,「幸運下午走了」像晴天裡的大霹靂,在我沒有任何防護的心裡烙下一個大窟窿,掛上電話,也不知道匍伏哭了多久?

  長夜漫漫,再沒有幸運。

  臨到最終,幸運還體貼的苦撐到週末,是巧合或是自作多情,都無所謂。我有一個週日可以躲在房間裡舔舐傷口,同時紓解紅腫的雙眼。更難堪的是,莫非禍真不單行?幸運不在,家裡就被偷兒搜括一空,母親在電話那端說抱歉,「給妳準備的嫁妝都沒了」。掛上電話,回想和幸運共同成長的曾經,「嫁妝」和「幸運」在天秤上永遠不可能平衡。我又哭了一陣,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悲情到底的認為,以後再沒有康莊大道了!

  但我的幸運該怎麼辦?不能壽終正寢是遺憾,但我們總會再相逢,在哪裡?以什麼模樣?所以,我懷抱希望,在泛黃的老照片裡得到撫慰,是身穿女童軍制服的我抱著頭戴童軍帽的幸運。



獻花 x0 回到頂端 [樓 主] From:台灣中華電信 | Posted:2005-02-18 00: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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