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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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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提早离开公司,我匆忙地赶到HE大楼。
由于保安严密,没有事先预约,我不被允许进入大楼。我只好靠在大厦外的大柱子上等待。
接近傍晚时分,阵阵凉凉的寒风有意无意朝我这徐来,拂过了我及肩的发丝和脸颊。 我裹紧大衣,抬起头,放眼望去,才发现周围地面洒满了干枯泛黄的落叶。路旁的街树也纷纷下起黄叶雨,很是漂亮。是啊!这是秋天的味道,也是恋爱的季节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觉得秋天总比其他季节容易引生一种淡淡地感伤,就像敏感的恋爱般,多愁善感。  
「铃铃铃… 」手机突然唱响,把我那「秋景愁意」驱走。
萤幕上显示是一组陌生号码。
接起电话,却是一把最近常听到的低沉嗓音,劈头便问:「你在等我吗?」
仰起头,一边环顾四周找寻他踪影,一边回答:「是的,关于专访的事情。」
似乎看见我正在伸首探头,四处瞻望,他说:「你上前走二十步再往右拐,就会看到我了。」
遵照他指示,我一步步地走着、算着。果然,一往右转,就看见他挺拔的身影。
他有点慵懒地靠在那深黑色Maserati上。 隔着些许距离,我望着眼前这一幕,咳!这车子已经很招摇了,这车主竟然还那么「醒目」 ……
越是朝他走近,越是清晰他脸上的神情。 微扬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凝视我的双眸沉静之余带着一抹我看不懂的含义,似探索也像审视。
他站直身将车门打开,说:「上车吧!」
我有些犹豫:「我们可以到对面的星巴…」
「这里是双黄线,车子是不能停的。」我话还未说完,即被他非常冠冕的理由截住。
「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吧?」上了车后,我问。
「你每次找我不都是为了一件事吗?」他笑着反问。
他说得没错,可被他这么一问,倒有点不好意思。
从包包里拿出那几张稿子,我说:「是关于这个。」
他瞥了眼我手上的纸张,瞬即转回头顾望前方,边驾驶边问:「怎么了,稿子有问题?」
「怎么了,稿子有问题?」他语气自然极致,自然得让我无需再质疑这不是他的杰作了。「为什么?」我朝他问。
「不是说过我愿意接受你的访问吗?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诺言。」他双眼专注地盯着前方。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当我要访问你的时候,你偏不好好地接受采访?现在却主动回答我笔记本上的问题?甚至帮我完成稿子呢?」被访者自己主动写稿我还真是头一回遇见。
他忽地把车停住,转身朝我轻笑说。「你果然是当记者的,一口气就可以问四个问题。」
「……」我顿时语塞,想说却说不出什么来…
「无视我的没有反应」,他简单地说了句:「下车吧!」
「啊?」我一头雾水,不是才刚上车不久吗?
从我的表情读出了疑惑,他对我抿嘴微笑:「我们到了。」
「到了?」透过玻璃,我左右探望车窗外的景物,才发现车子停驻在一条仿佛看不见尽头的小巷里。这条窄窄的小巷子,弯弯曲曲,巷子两旁尽是那些低矮、古老,馥郁着浓浓南方老式建筑味道的房子。 虽然老旧,但路面却非常干净。抬起眼,不难发现四处都是高高隆起,强势逼人的大厦,对比下这里就像是隐藏在海市蜃楼里,被人遗忘的小角落;也像那被生活在城市里的年轻人遗忘的老人…
「这是哪里?」我不禁好奇地问。
「这巷子里有一家非常好吃的铁板烧。」他看着我说:「我刚下班还没吃,你应该也是吧?」
我摇头道:「谢谢你,等会儿我回家吃就行了。」我提出另一个建议:「我其实就想简单问你几个问题而已,也许现在问完我就可以回家,你也可以好好地享用你的晚餐。」
他耸耸肩,慢条斯理说:「随你喜欢。可是,我先声明,我肚子饿的时候思绪都无法在正常情况下操作,所以待会如果不能好好回答问题,你别怪我。」
我知道妈妈没有把我生得很聪明,但就刚好没有笨到听不懂他话中的含意。我只好唯唯诺诺地说:「呃…我肚子其实也饿了,你请客是吧?」
他点头。
「那…走吧!」
下车前,我隐约瞧见他嘴角蕴含着一丝笑意。



献花 x0 回到顶端 [10 楼] From:台湾中华电信股份有限公司 | Posted:2011-08-05 11: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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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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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跟随着他游走在小巷内,我的目光一直被两旁老旧中又带点创意的老房子吸引,它和成都着名的宽窄巷子不一样,除了因为它窄小了许多,它更多的是那些没有规划,靠着店家自行翻新和创意,创造出来的效果。一排排的老房子刷新后配上各式色彩,和突发奇想的小设计,因而形成不同的性格与面貌,有种不规矩的美。
「这条巷子很特别,我以前怎么都不知道呢?」走在高大身影后的我自言自语。
笔直的身影没有回头,低沉嗓音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这一点也不出奇。很多人因着各种不同的理由和目的,每天忙碌的穿梭在这城市中。当在马路上行车奔波时,除了红绿灯那片刻的停留,视线便专注在前方车子的往来,多少人会真的注意到这些隐藏在时代都市里的角落呢?」
闻言,我忍不住停下脚步,双眼仿佛按了自动按钮般自动对焦住前方的身影,巷子里寥寥无几的行人霎时间变得更模糊了,我视线里只有眼前微弱橘光映射下的挺直背影。那个突然令我讶异的背影,在此刻看起来竟是那么地睿智和感性……
「怎么了?」意识到我的停顿,他转过身子问。
「哦,没什么。」我挤出微笑企图掩饰我的思绪。「只是好奇你怎么会发现这个地方?」
「有没有听过,酒香不怕巷子深?」他转身继续脚步,不假思索地说。
好一句酒香不怕巷子深,我喜欢。
他领着我左转右转右转再左转,我随着他经过一条又一条巷子里的巷子,最后停在一道充满和风味的日式拉门前。
门槛不是很高,高大的他须稍弯腰,低着头进去。跟随着他走入这家铁板烧小店,出乎意料客人还挺多。像何亦宪这样穿着西装打领带的上班族更是占了大部分。但,他们脸上却不见上班时的严谨,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放怀,就像他们颈上那被松开的领带般,有种短暂地解脱。
因为是即席料理,厨师当着客人面前烹烧菜肴。 那边吃、边烧煎、边饮酒、边聊天的气氛很是热烈。许多人双颊都因着喝酒而泛红,整个暖烘烘的气氛叫人瞬间忘了外头秋夜的寒意。
何亦宪早在进门时,便把外套挂在墙面的挂钩上。现在的他只身着一件白色长衬衫,和那被他系松的黑色领带。 很奇怪,有一种说不出的原因,从刚才到现在,感觉今天的他和平常有点不同。
他颇为熟悉地把我领到角落的空位子。 坐下后他一面卷起长袖子,一面朝我问:「有什么不吃的吗?」
这人的思维果然比较不一样,一般人总会先问:想吃什么?他却劈头一句:有什么不吃吗?
我讷讷地回答:「嗯,不鲜的海鲜我不吃。」
他一脸颇有兴味的凝望我,眼神中有探究的意味,仿佛我是故意在刁难。但,双唇却只轻轻吐纳一句:「还有呢?」
本以为他会问为什么,可他却没问。我只好自己主动解释,纵然我不晓得自己为何会想要解释。「没有了,我有过敏症,不新鲜的海鲜吃了以后我皮肤会出现红疹并瘙痒。」
「原来如此。」他有一种明了的笑意。「那你今天就没有口福啰!这里的海鲜铁板烧很好吃。」
我但笑不语,缓缓地喝着服务生递来的温绿茶。心中不禁纳闷,他那黝黑眼眸中蕴含的含意。他好像不是第一次用刚才那种眼神审视我了…
「你为什么会在《LivChi》当记者呢?」突然,他问。「为什么会是时尚杂志?」
普通一个问题,听入我耳里却有一股震动。记忆霎时间有如热水般沸腾… 记得那时候,刚大学毕业的自己,一副热血青年模样。带着满怀的理想与抱负,兴致勃勃到《先锋报》上班,想为信仰和正义奋斗。或是天真,或是入世未深,后来,才明了这世界,原来很多事情台上台下两回事。  
倏然,「吱嗄!」一声,把恍惚的我从思绪中抽离,准备出访的记忆也悄然退下。乍眼一看,原来是厨师正好将些扇贝放到铁板烧煎,因扇贝汁液流泻,与热油抵触而发出「吱嗄」声。 与此同时,我才意识到身旁一双深邃眼睛正盯着自己。我连忙使出微笑,故作轻快,说:「当时尚杂志记者没有什么不好啊!时尚,多姿又多彩。」
他是看见了吧?看见了我的异样。所以他态度更是自然,只是轻轻一说:「我以为像你这样年轻又认真的记者,会想要成为前线记者,至少也是社会新闻或政治新闻。」
我后来才发现每次他特别自然的时候都不曾是单纯的自然,不管是发现还是隐藏。
服务生把味噌汤、和凉拌小菜分别摆放到我和他跟前。我用筷子往味噌汤轻轻一搅,啜了小口,若有所思道:「社会和政治新闻对我来说,前者太沉重,后者太变幻无常,太复杂了。」我继续强调:「更何况时尚杂志需要的时间和精神一点也不比社会或政治新闻少。今天研究香水、明天了解新护肤产品、后天探讨下季服饰… 做了二十几年的女生,我呀!从来不觉得自己对「女人」这课题如此长知识过。」
也许想证明些什么,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我随即昂起下巴示意他望向我们斜对面一个OL。把嗓子压低,我悄悄对他说:「像你看!现在我一眼就看出她拎的LV包包是冒牌货哦!」言罢,我视线马上转向另一个方向,续道:「你再看看你对面左边那理着平头的中年男。他的领带看起来和他发型一样「呆板」。可是,却是Armani经典款之一噢!」最后,我把视线转回他身上,瞟了眼他手腕说:「还有你手腕上这只名表,是2007年全球只得二十只的Blvgary Assioma,对吧?虽然不知道你的是二十只里的第几只,可是我当初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半镂空设计可以清晰地欣赏每个由师父手工抛光、倒角处理的零件,而表背更可以让你透视精致的陀飞轮。」说完,我满怀得意地看着何亦宪。
他一句话都没说就笑了起来,笑得很开怀,也很好看。「你知道吗?你刚刚地样子还真八卦。」接而,慢条斯理说:「不过,也很可爱。」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我忽地难为情的灼热起来。但还是决定礼尚往来一番:「你笑起来很好看,也很可爱。」我说的都是实话,笑起来的他没有了遥远的距离,没有了凛冽的漠然。
他举起茶杯,笑说:「那让我们以茶代酒,为我们两个「可爱」的人干杯吧!」
他的回应还真让我有些吃惊,但还是爽朗的端起茶杯和他碰了一下。
随即,我们俩不约而同「呵呵」相视而笑。
是今天的他令自己卸下防备,抑是自己早已不自觉地脱下武装? 瞬然疑惑,整夜下来自己是否说太多了?我于是讪笑道:「哈…怎么都尽是我在说呢?都忘了你才是受访者。」
「稿子不是都交了吗?那我就不再是你的受访者了。」他轻声回道,随手夹起几片凉拌放入口中。
「就是因为有人擅自把稿子交了,所以我才来的。」我不加思索。
「然后呢?你想怎么样?」他问。
我重复早前的问题:「我想把事情弄明白。我想知道为何一开始访问你的时候,你都不好好的接受访问,最后却主动回答所有问题,还帮我完成稿子?」憋闷在心里多时的疑问,终于等到可以被解答的时刻。
厨师把一盘烧牛肉递到他面前。
他不语,神态安逸地咀嚼着刚放入口的牛肉片,并凝视等待答案的我。
片刻,他语气认真地朝我说:「首先,我并没有作弄你的意思。如果因为我的表达不善,导致我们产生言语或沟通上的失误,我在这里向你道歉。 第二,关于专访时间,说句实话,我每日行程最清楚的人不是我自己,而是我秘书。依据行程,明天一早我便要飞往美国,我相信秘书是为了赶在我离开之前让你把访问做完,所以才把访问时间分开穿插在行程的空档里。 至于为何帮你完成稿子,这问题刚在车上,我已经回答了。 我只是在履行我应承过的事情。我想你也明白身为一个生意人,信誉是非常重要的。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向你道歉。 不管你信不信,那天确实是出了点事。我知道是让你等了很久,你生气也在所难免。 而如果为此让你丢了工作我会感到非常歉疚。因此,我决定帮你把稿子写完,反正你准备的问题都已经写在笔记本上了。 既然在我能力范围内又可以达至双赢局面,何乐而不为呢?」最后,他神情恳切的补充一句:「我希望你会喜欢这样的结果。」
他果然深谙说话艺术!一段话既把之前的种种给涵盖并解释了。不愧是个成功的生意人,能言善道,连道歉都是那么不卑不亢。
凝视眼前一脸诚恳的他,我心里骤然迷茫起来,开始觉得那天自己似乎有点过分了,不过是等了两个小时而已嘛!为什么就沉不住气呢? 我满怀歉意的说:「其实该say sorry的人是我。无论如何,那天我不该发脾气,是我自己没有耐心,真的非常抱歉。」
高高在上的他似乎早已习惯了大家对他鞠躬弯腰,俯身道歉的模样。他点点头,「嗯」了声,非常坦然地接受我的致歉。那一副神态自若接受道歉的样子,真会让致歉者产生一种自己的道歉是理所当然的感觉。
就这件事我彻底感受到自己和他果然不是一个层级的,他的道歉像一面镜子让我看见了自己的错;反之,我的道歉就显得那么理所必然,似乎错的本来就是自己……
此时,厨师为我递上了我点的菜肴。闻着香喷喷还冒着烟的铁板烧鸡肉,何亦宪温和地对我道:「趁热吃吧!」
「嗯,谢谢。」我真心的说。「谢谢你百忙抽空接受采访,谢谢你的帮忙…」
「嘿!你怎么突然客气起来呢?」他把我一连串的致谢打断。「如果你真的要谢我,那你就答应我一件事吧!」
我有点迟疑:「什…么事?」
「这个我暂时还没想到,等我想到了我再告诉你。」他说。
我拧着眉:「这…这怎么那么像某部小说里的故事情节啊?」
「就是抄他的。」他沾沾自喜说:「想不到感觉还挺不错的…」
我啼笑皆非… 今天的他真的很不一样,少了份漠然,多了份童真…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他看着紧皱眉头的我,继续沉浸在武侠小说的片段里,对我说道:「放心,杀人放火,违背良心的事我不会叫你做的。」随即,他作故上下打量我一番,后不疾不徐地说:「因为你也做不来……」


献花 x0 回到顶端 [11 楼] From:台湾中华电信股份有限公司 | Posted:2011-08-05 11: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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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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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时间匆匆流逝,不知不觉过了三个月,不知不觉踏入了冬季。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 日复一日,忙碌的工作把我充实,甚至压得透不过气来;何亦宪的影子也逐渐从我脑海中淡化。
今天,当我看到最新出炉的《LivChic》,看到封面引入注目的标题:「三合一男人 何亦宪」的瞬间。他在我脑袋里沉睡的影子迅即被唤醒,思绪犹如跳跃的音符般再次谱出那夜的画面……

晚餐后,他坚持送我回家:「上车吧!把你载来这里吃饭的是我,你觉得我有可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吗?」
也许累了,也许困了。车上,我们彼此沉默,静静地享受着车厢里弥漫的音乐。
车子抵达我家楼下时,我开口致谢并准备道别:「谢谢你今天请我吃了一顿美味的晚餐。」
他轻摇头。「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陪我吃了一顿愉快的晚餐。」 略停,他若有所思地对我道:「你知道吗?今天的你,和我说话时再也没有开口闭口都是「何先生」、「何总」或「您」了。」
经他这么一提,我才猛然发现,是啊!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不再用敬语了呢?我羞赧地连声道歉:「不好意思,真的对不起,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摆手,道:「不,不,不,这样挺好的。」他舒出口气,说:「你知道吗? 我好久没这么畅怀了,大家见到我总是何总前何总后的…… 无论如何,我今天真的很开心,谢谢你。」
听着他语气隐约透露的一丝无奈,血液里迅速扩散的母性让我脱口而出:「嗯…下次要是没人陪你吃饭,我可以和你一起吃。」话一出口,我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瞥见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我强装镇定笑着补充:「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刚好有空,外加你负责买单的话。」为着刚刚那句未经大脑的话,心底不停在责问着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无拒绝也没答应。他只笑不言的凝望我。
窘迫的我有种想逃离现场的冲动:「我该上去了。」说完,即伸手把车门推开。
「嘿!」他轻声把我唤住。
我凝住动作,抬眼望向他。
「你有到过B市吗?」他朝我问。
B市?我心顿时咯噔了一下。那是一个让我悲喜交集的地方…
迎着他眼瞳里的问号,我很想说有。可是,吐纳出来的却是口不对心的「没有。」我撒谎了,我知道。于是,我努力地使出微笑想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怎么了?」
凝望我数秒后,他抿嘴微笑道:「没什么。夜深了,你早点睡吧!」
心理学家罗伯特弗里德曼曾说过「不是所有的谎言都是有害的。事实上,有时候人们撒谎只是为了保护隐私。这也是使自己免于受伤的最好途径。」对于这句话,我是深信的。如果小小撒谎可以避免触碰一个人心深处的遗憾和伤痛,撒谎应该可以被原谅,我觉得。
也许因为当晚他脸上看不见一贯的淡然和冷漠;也许因为当晚他多了份亲和力;也许因为铁板烧小屋暖烘烘的气氛;也许我们俩的心情都对了。我们聊着吃着,异常愉快。 每每回想,问号和惊叹号总是交叠浮现,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有时候一顿饭吃对了,遥远的距离就此拉近。
回过神,即见杨珆坐在我身边:「默冉,你心不在焉,心神不宁,你恋爱了。」
我摇头否认。
「不是恋爱?」杨珆故意稍提声量。「那你就是偷懒。」
我拉住她胳膊,示意她小声点。「别胡说啊!我什么时候偷懒了?」
「我胡说?」杨珆双大眼睛瞪得圆圆的。「你自己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她抬起手腕,指着表对我说:「你身在这里,心老早飞到外太空去了。你呆坐在这里多久了你知道吗? 脸上表情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我就差没拿个相机给照下来。」
我白了她一眼。
「啧啧啧,张默冉,我看呀,你是沦陷了。」
「沦陷?」
「爱情沦陷啊!」
这个杨珆,总是有层出不穷的词汇来形容爱情。
「快说,谁是征服者?」
听到「征服者」这三个字,一张轮廓分明、一双清澈淡然且坚定的眼神旋即隐隐约约像投影片般于我脑袋中闪过……
是他吗?他是吗?
见我不语,杨珆锲而不舍地追问:「你不说谁也没关系,但总可以告诉我认识多久了吧?你要知道,必要时我这个恋爱达人可以给你提供良方哦!」
杨珆除了是《LivChic》的记者外,她也是《LivChic》爱情急诊专栏作者。她凭着自己几段没修成正果的爱情经验,和闲来研读爱情小说与追看韩剧领悟而来的道理,开了许多药方给那些患了爱情急症,写信电邮进来求医的读者。讽刺的是,她的爱情忠告及建议很受读者欢迎,且反应热烈,求诊信件和邮件每天一封封不懈地捎进来。成了唯一一个除了大奖竞赛以外收到最多回响的专栏。身上恋爱达人的标签也由此而来。
「亲爱的,你真的想太多了。我只是在想这周末十大杰出衣着人士大典的事情而已。」是缺乏安全感的缘故,自己从来都不擅于分享心事,特别是敏感的爱情。
杨珆对自己的判断很是固执:「张默冉,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了?我看你真的是不想把我当朋友了。」
「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告诉我是第几级了?」她继续穷追不舍。
杨珆有一套「爱情进化论」。她把爱情归为四个阶级。 G(Grade)1.牵手,G2.接吻, G3.爱抚, G4.上床。她认为每个阶段都有它的意义,不必循规蹈矩的进展,但都分别代表了每段爱情的成熟度与双方热恋指数。有些人直接从G4开始;有则好久都还是停留在G1.
「第八级」我回说。
「第八级?我什么时候写过这样多的级数?」杨珆拧着眉头问自己。片刻,突然小声地叫了起来:「啊!难不成你怀孕了?」
我没好气地再给她一个白眼,说:「是地震第八级。你有时间在这里诸多猜测,不如多花点时间去参与灾后的重建工程吧!」
杨珆鼓起双腮,不满地盯着我。
「快走快走,我还要继续忙我那十大衣着的事情呢!」我起身将她轻轻往外推。
把杨珆打发后,为不让自己多作思考,我赶紧投入工作。 清楚知道,有些事情,想多了只会徒增烦恼。


献花 x0 回到顶端 [12 楼] From:台湾中华电信股份有限公司 | Posted:2011-08-08 09: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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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个位度数的冬夜,只有一个字,冷。 离开公司,天色早已入夜。身上的大衣仍旧抵挡不住冷冷袭来的夜风。 两年前,为了方便上班,我在附近社区租了个小公寓,距离公司大约二十分钟步行路程。 平常上下班都是靠着自己这双11号,也趁机让自己在忙碌的日子里做做运动。 但是此时此刻,我只有想赶快回家冲个舒服的热水澡后,窝入被子里取暖的念头。
伸出手挥了又挥,却截不到一台计程车,是冬天又入夜的关系吗? 生意竟然这么好… 我裹紧大衣,双手放入口袋,加快脚步往前走。   就那一刻,一台银色房车倏地在我身旁停下。
漆黑后车窗缓缓下降,一把浑厚的声音传了出来:「上车吧!送你一程。」
听着声音,我有点不可置信,甚至有点不知所措。是他,竟然是三个月不见的他! 带着惊异,我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优雅一笑,简约吐纳出:「刚好路过。」
路过? 是也好,不是也罢! 此刻见到下午正想起的他,我心,不能自己地快速跳跃着…
看着我一动也不动站着,他再次开口:「上车吧!」
「哦…谢谢。」反应过来,我微笑回拒:「其实也不顺路,而且我家离这儿也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我家小区,不管到高尚住宅区还是他公司位于的商业区都是不同方向。 更重要的是,我害怕,害怕让他听见自己那不规律的心跳声。
「拐个弯就顺路了。」他说。
见我一脸犹豫,他干脆把车门打开。

车上除了我和他,还有前座安静行驶的司机。 我努力按压住那怦然不停的心跳,害怕它在这不自在的沉寂空间被听见。
三个月不见,一切像似回到原点,却又仿佛另个起点。见一身西装的他,我打破沉默:「你刚下班吗?」
「嗯。」他简略地回答。
「我也是,呵呵。」说完,才发现自己还真白痴,他刚不就见到自己站在公司外截车吗?
「最近好吗?」他朝我问。
「嗯,还好。只是比较忙,忙着筹备这周末举行的十大杰出服装大典,我们《LivChic》是协办单位。」
他轻点头表示听见。
「你呢?最近还好吗?」
「还好,和往常一样。」
  突然想起即要上市的《LivChic》,我对他说:「我们最新一期的《LivChic》,就是有你这一期,过几天就会上市了。 今天下班前,我已经交待让人给你送过去了,明天你应该会收到。」
「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这是应该的。对了,冯特助他们也应该下班了吧?」
他凝视我,皱眉问:「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用尽员工劳力不眨眼的冷血老板吗?」
听到他的说辞,我笑道:「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起好像还未有机会正式谢谢他。上次你赶着去美国,来不及照相,他给我发你那几张照片,都很贴心的选了几张单色背景的。 我们美编一看到,即刻就安下心了。你也知道单色背景方便她处理…」我其实还想说照片上的他真好看,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我相信杂志一出,仰慕你的人数又会大大增加了。」
「那你呢?」他开着玩笑问:「可有仰慕?」
抬起眼睛凝视眼前的他,黑色浓发、高挺鼻子、深邃眼光、一身黑色伦敦手工制西装,帅气俊朗。我深深觉得其实就这样看着他,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我啊?早已经加入你的fans club了。」我俏皮地说,却也是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
有时候透过玩笑的方式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并不是因为祈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以后没有再说的机会。
「为了你这句话,我请你吃饭。」他看着我说,好看的笑容同时在他那冷然的脸上绽开。
自从在《LivChic》上班以后,许多本来在银幕上看到的人物突然变成生活中常有机会接触到的人。 俊俏美丽、优雅高尚、潇洒有型等等…各式各样的俊男美女也因此屡见不怪。可,困扰的是眼前的他竟然还可以散发着吸引自己眼球的魅力。 是举手投足间那抹令人瞻仰的尊贵气质? 是历经岁月洗练出来的自信与干练? 还是隐藏在他那双深邃淡然眼神中的一丝清澈?
无论如何,因先前领教过他几次不容拒绝的霸气和有点无赖的「强逼就范」行为,纵然自己不打算接受他的邀约,但我还是决定只笑不语。
车子慢慢拐进我家社区,停驻在公寓楼下。 司机下车疾步绕到我座位替我把车门打开。
「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我礼貌地朝他道谢后,随即下车。
「晚安。」他温柔地嗓音在我身后回传来。我没有回头,只是一步步地往前走,直到听见车子引擎启动离去的声音,我才轻缓地转过身子,注视着那逐渐远去的银色轿车… 灰姑娘的梦哪个女生没有做过? 只是美梦成真的又有几个呢? 更重要的是每个梦总有醒来的时候。而成长往往便是那将梦敲醒的锤子。 即将二十六岁的我早已过了做梦的年纪。 他,对自己来说,只是个遥不可及、不切实际的梦。
转过身,我默默地往电梯方向走去,我想自己只不过是被他自信的风采一时迷惑才会出现慌乱心跳的情况。 过几天吧!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我在心中对自己说。
「小冉。」蓦地,一把低沉声音从侧边传来。
朝声音方向望去,我有点意外地看着眼前,这个站在警卫室边的熟悉陌生人。「方毅?」
真的没想过,没想过旧情人还会出现在自己家楼下。我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突然很想见你,有时间谈谈吗?」他语气透着一丝恳求。
望着他被风吹散的头发、因冷冻而发红的鼻头和偏白的唇色,想必他等了有些时间,我不忍拒绝的轻点下头。
我们移步到顶楼的空中花园。 天气很冷,但我还是没有邀请他到我家里的打算。
「有什么话赶快说吧!我有点累了。」虽然答应和他谈谈,但我口气也很淡淡。
「刚刚送你回来那位是你男朋友吗?」他关切地问。
我不自觉地拧住眉头:「你就只是想问我这个吗?」我有点不耐烦。「如果是这样我要下去…」
他把我接下去想说的话打断,口气郑重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我怔了下,好奇地凝望他。「为什么突然对我说对不起?」
他凝视我,缓缓说:「因为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两年了,这句两年后才来的对不起,顷刻间让我震惊非常。但,我仍旧冷淡的说:「事情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对不起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深思道:「也许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件我一直想做的事。」
我默不出声,思忖着他突然出现并要求我原谅的原因。
半晌,他眼神诚挚地朝我问:「你…可以原谅我吗?」
我不发一言地打量眼前的他,这是我认识的方毅吗? 傲气的他在转身离去时,曾引用一部法国电影。《L’Ann嶪 derni锇e ? Marienbad》(去年在马伦巴)里男主角说的一句话:「‘一旦说过的话既如同凝止的漠然石像,已然死去’,不会有回转的余地,发生过的事情亦是如此。我知道自己无法再要求什么。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他离开后,我曾一个人抱着双腿在沙发上看了一次又一次这部在1961年拍摄的电影。尽管有中文字幕,尽管我看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到最后我依然没有看懂这部处于虚构与现实之间的叙事电影。
在发现他的背叛时,我曾伤心的问他:「为什么?」他也只是很酷的说了一句:「因为她总可以给我很多灵感。」呵呵,多么荒唐,原来我输给另一个女人是因为我无法给他灵感。
这就是方毅,这是我记忆里的方毅。以电影为生命,骄傲自信的方毅。此时此刻在这里恳求原谅的他太不像我认识的才子方毅了。
感觉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他继续道:「那天在高尔夫球俱乐部看到你,我真的很高兴,高兴见到你过得这么好。今天我来这里只是单纯的想向你说声对不起,并没有其他的奢求,只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我依然目不转眼的注视他,静静地看着他,然后我惊讶地发现他憔悴了许多,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心平静了许多。可是,背叛就是背叛,伤害还是伤害。如果说成长是将梦敲醒的锤子,那背叛就是谋杀一段爱情的锐刀。而持着这把刀的主人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被原谅呢?
想起了前几天在这里不经意撇见一盆裂缝的盆栽,我伸手指着它说:「发生过的事情就像裂了痕的花盆,如果这条裂缝可以缝合,我就可以原谅你。」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花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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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周六夜晚,一个衣香鬓影、人声鼎沸的夜晚。相信是M城年度最隆重的晚宴之一。 因为今晚许多社交名媛、星光艺人、时尚名模,还有商贾名流都齐聚一堂,参与本年度的「十大杰出衣着人士颁奖大典」,为这座本来就很辉煌的五星级饭店点缀了闪亮璀璨的光芒。
虽然如此,由于经济萧条的影响,为了避免社会有心人士对奢华生活的舆论与压力,今年的颁奖大典特别结合了慈善拍卖项目,邀请了许多时尚品牌和慈善家共襄盛举,并提供义卖物品在晚宴现场进行拍卖,而所募得款项将全数捐予护苗协会,让更多孩童有受教育的机会。
至于今晚获奖的人士更是来自不同领域的代表,有主持名人、财团千金、企业总裁、服装设计师、巨星影后、知名摄影师…… 当这些名人以他们认为最美,最高贵和有型的姿态步入大厅时,记者们的摄影镜头亦好不忙碌的闪烁着,并发出咔嚓咔嚓声,不停地捕捉他们的千姿百态。其实这还真托科技进步的福,以记忆卡代替旧时底片,帮大家省下不少钱。
由于《LivChic》是协办单位,我们总编戚芸芸理所当然列入盛装出席的宾客名单内。 除了《LivChic》今晚几个须当值,全程跟进拍摄采访的记者外,其他几个资深编辑也都被戚芸芸点名陪同出席。至于我呢,由于是负责前后宣传与特辑工作,自然而然也是被列名以内。
前几天,我们杂志社的stylist Andrew给我弄来了一套他自己的设计,一袭低调又不失时尚的黑色晚礼服。他说:「相信我,那天晚上,无论怎么穿都有比你好身材的人;无论怎么打扮都有比你漂亮的人。所以,安分守己的低调是最好,也是最适合你的。」 我们身边总有这样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打扮总是有意见,然后会以一种救世主的姿态帮你重新装扮。而我,很庆幸自己身边这一位「救世主」 是一名热爱时尚且专业的设计师。
但,我们公司并没有像电影里看到那所谓的宝库,可以让助理编辑们去借衣服、鞋子、配件等来穿。 请相信我,那是只有在少数世界极具权威性和影响力的时尚杂志社才会出现的场景。 事实上,很多着名或热门服装设计师的新作品都必须在短短一个月内「环球一周」,因为全球各大杂志社都需要这些样品服来照相。 而且,这些样品服大多数也都只有一件。 很多时候,当我们制作一些特辑、别册等,我们还得东商西借,向不同的厂商商借衣服、鞋子、配件及拍摄产品等来做拍摄搭配。比较名贵的,厂商还会派小姐来现场监督呢! 不过也有例外的,比如化妆品香水等,一般厂商送了就不会要回去。
也许是Andrew的性取向关系,他总是情不自禁地以一种比女性更为敏锐的时尚触感和独特的审美观来帮大家dress up。对于这次他的仗义相助,我很感激。 重要的是,我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不管是自己的职位还是个性,安分守己的做自己才是最合适的。因此,整个晚上我都乖巧的当个小跟班,安静地随在戚芸芸身后。
戚芸芸果然是个社交高手,这是我第一次伴随她出席这类大型的活动,看着她从容不迫的穿梭在一群群华美的人丛中,我真正见识到了她八面玲珑的社交手腕,并再一次感悟她总编辑的位子真的不是白坐的。
正当我们跟随戚芸芸的脚步左右寒暄的那一刻,大门方向仿佛出现了一块会亮光的磁铁,突然强而有力的吸引住大家的目光。记者们更是一窝蜂的涌至大门前,手上的黑色单眼相机再一次连续的发出咔嚓咔嚓声。
我好奇的目光随着大家往同一方向望去。顷刻间,双眼不由自主地停驻于眼前那道让我讶然的身影。 编辑小佑惊异的声音也立即在我耳畔响起:「嘿,小冉,你看,那不就是不久前被你采访的何亦宪吗? 他怎么也来呢? 不是说他不喜欢出席这类的社交活动吗?」
是啊!竟然是他,竟然是从不出现于任何社交场合的他… 今晚是什么风把他吹来了呢?
「果然是三合一男人啊!有钱、有才、有貌。见了本尊才发现杂志上的照片根本没法把他真身魅力百分百展现出来!」小佑口中的赞叹完全把我专访标题的含义扭曲了。 原来的意思是指有梦想、有个性、有品味。
也许有些人会质疑,现实犀利的商人也会有梦想吗? 「不管你是老人、大人还是小孩;不管你是老师、学生、农夫还是商人,没人有可以抹煞你拥有梦想的权力。」当我读了稿子后向他求证时,这是何亦宪的回答。
很难想像这是出自他口中。但,他说出这番话时,眼眸不知觉地闪着一道透澈的光芒。 也许就是这一道透澈的光芒,我开始相信不管是谁,都值得拥有梦想。
不远不近,我们所站的位子恰好可以清楚瞧见门口的一切。 何亦宪一身优雅的灰色西装、恰到好处的剪裁与流畅贴身的线条,充分的展现了他笔直挺拔的身材;那看似不经意乱捉却充满层次与时尚感的帅气发型,让本来就俊朗的他更加倜傥卓异。
站在他身旁的是李毓,今晚得奖者之一,也是在今届获奖者中我最欣赏的一位。为了配合杂志的上市时间,在今天以前,我早已个别采访过得奖者们了。
李毓和我预期一样,是个很有内涵的美女主播。 哈佛法律硕士的头衔并没有让她目中无人,却出乎意料的平易近人。 采访时,她自信的说:「谁规定读了法律一定要站在法庭上才可以伸张正义呢? 我把我所学的法律知识透过我现在的节目和观众分享,从而让更多朋友知道自己所拥有的,并懂得如何维护自身的基本权益,其实不是更有意义吗?」
是啊!是谁规定读了法律一定要当律师才可以帮到人?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当她满怀希望与我分享:「其实,我的梦想是希望有一天基本法律知识可以纳入中小学教程,让大家可以对基本的法律常识有一定的了解与认知。」
她是近期内第二个和我谈论梦想的人。然后,我发现有梦想的人,身上总会散发着一种光芒,眼前的她就是因为这种光芒笼罩而异常漂亮。
「你的梦想很有意义。」也许因为何亦宪在这之前和我谈过了梦想,因此这一刻,我对眼前漂亮,侃侃谈着梦想的她有着一种特殊的认同和好感。
「有人曾经和我说过,人因梦想而伟大,梦想也因人而伟大。」她笑,很幸福的说。
「梦想也因为人而伟大?」
她点头道:「嗯,那时候,当他对我说这话时,我的表情也和你现在一样。」她回忆着:「我朋友一本正经的对我道:「小公主,我们今天生活得这么方便还不就是当时候某个人的某个梦想吗?」
小公主?很幸福的一个昵称。  
「哈哈,很粉嫩的一个称号吧! 那时候我们才刚上大学。」
「不,是很幸福的昵称。你朋友一定是位很特别的朋友。」我真心的说。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微微抿嘴一笑。
她身上流露着一种让人羡慕的幸福,她知道吗?
有梦想的人活得是否比较开心呢?
我呢? 我的梦想又是什么? 结束访问后,徘徊在迷茫中的我曾一度在心里询问自己…
这一刻看见他俩肩并肩出现,我自然地联想那天李毓口中的朋友是否就是此刻站在她身旁的他?
「他和李毓站在一起还真像偶像剧里走出来似的。」从洗手间出来的杨珆说道。
是的,他和她就像是偶像剧里正在演着大家期盼着的一部爱情故事;而我们则是坐在电视机前面观看,然后偶尔做做白日梦的人。
「你们说他们是不是在交往呀?」小佑一脸八卦。「小冉,你不是采访过他们俩吗? 没收到什么消息吗?」
「亲爱的,你朋友只是记者,不是狗仔。」杨珆抢先回道。
「也对,这两者是有差的。」小佑一脸符合地点头。
我和杨珆互望一眼,被她的反应弄得有些啼笑皆非。
「这世界真不公平,我也想成为主角啊!」小佑小声抱怨道。
「这世界本来就不曾公平过。」我说。「而且小佑,你也是女主角啊!只不过不是偶像剧,是励志奋斗片的主角。」说完,我们三个相视而笑。
「激励奋斗片的主角好啊!只要是主角就可以了…」小佑边笑边说:「那你呢?你自己又上演什么?」
啊!是啊?我呢?自己又在演着什么样的一部片子?
「嘿丫头,又见到你了。」陶子维在这时候倏然出现,把我抽出思绪,也挡住了我前方的视线。
「学长」我轻缓地调侃道:「其实我刚刚就看到你了。可是见你被一群美女围绕,我可不敢前去打扰呢!」
「丫头,你越长大嘴巴就越犀利啊!」他伸出食指点了点我的鼻头。
眼角余光看见身旁的小佑和杨珆一脸暧昧地讪笑。我尴尬地说:「学长,这里可是大庭广众啊!被你女朋友看到怎么办?而且记者众多呢!怎么说你也是个名人,财经界的名主播,新闻价值也不乏。」
「学长和好久不见的学妹联系感情并不是什么大事,是你自己大惊小怪了。」私底下的他简直和萤幕上成熟稳重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牵起我小手,说:「走吧!丫头,音乐开始了,你今天晚上的第一支舞就交给学长吧!」
连迟疑的时间都没有,人已被学长拉到舞池中了。
在音乐的伴随下,我亦步亦趋的跟着学长的节奏。可是,每到旋转时,我那不听使唤的脚总是踩到他。 这一次,他终于忍不住了:「丫头,你就老实告诉学长好了,大学时我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让你今晚逮到机会报复了?」
我被他的话逗笑了,一脸无辜地细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眨一眨眼说:「没事,确定你不是故意的就得了。」
「学长,你可不可以以后都不要叫我丫头?」不知为何,我突然对「丫头」这个昵称在乎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 我也不晓得… 我悄悄瞥向李毓,她正愉快地和身边的朋友交谈,嘴角掀起的弧度是恰到好处的优美笑容,举手投足亦是那么自然的优雅。何亦宪也言笑晏晏,似乎乐在其中。 刚刚的疑问又再一次浮现脑海,叫她公主的是他吗?
几支舞后,我终于因为忍不住高跟鞋磨脚的疼痛而离开舞池。 台上司仪正好宣布开始颁第一个奖。因为脚跟实在太疼了,我决定找个隐秘的地方让我双脚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于是,我悄悄地离开宴厅,走到离宴厅最近的一间lounge bar。
我在吧台点了杯Margarita,拎着杯子慢慢地,一步步地朝角落那空无一人的沙发走去。 黑色椭圆形玻璃茶几上还放着一个空酒杯和一杯剩半的琥珀色whisky。 也许服务生还未来得及收拾,我没有太在意的将手中的Margarita放下。 整个人亦如得以解脱般的往沙发坐了下来。
小酌一口Margarita后,在柔暗的灯光下,我把自己脚上那双在网上拍来的二手黑色高跟鞋脱掉。 透过微弱橘光,隐隐约约地看着那被磨破的黑色丝袜和那磨出泡的脚后跟,我不禁自言自语埋怨:「以后不管是二手一手,都要试穿过了才买!」
「嗯,我赞成。」一把沉厚嗓音突然回应道。      
抬起头,我一怔,难以置信的看着倬立于我眼前的他。他怎么来了?
无视我的一脸愕然,他说:「女生一定要有一双好的鞋子,因为它将带你走更好的路。」
「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
「这句话好像应该我问你才对。」何亦宪边说边俯身往我身旁坐下,将握住的手机放在茶几上。然后拿起那剩半的whisky,轻轻地摇晃了下后,缓缓地啜饮一口,不疾不徐地朝我说:「我刚刚只是到一边讲电话。」
非常明显,他是在告诉我,桌上那半杯whisky是他的,所以位子是他的。 可是,令我疑惑的是,他不是应该在宴会厅里面吗?而眼前这情况,他似乎比我早一步从宴会厅出来?
心里浮现的疑问并没有阻碍随即渗透在我血液里的尴尬,我迫窘地说:「不好意思,我以为这位子是没人的…」
「没关系,我一个人也无聊得很,正好你来了可以和我聊聊天。」他很体贴的给了我个下台阶。
赤脚的我有种失去安全感的不自在,也加深了我的迫窘,尤其是在他面前。我轻轻把脚跟垫起,想用裙摆把它们遮挡。
他凝视我,微微掀起嘴角浅笑,说:「你好像很容易走错地方。」
我好像很容易走错地方? 摸不着头脑,正想提问,却被他突转温柔的语气截住:「你的脚还好吗?」
「嗯,好点了。」把鞋子脱掉后,双脚确实舒服多了。
「可是,你待会儿重新穿上应该还是会疼吧?」
呃…这个问题我倒没想过。 瞟了手上的表,我笑着回答:「我猜颁奖典礼应该进行快半场了吧!待会忍一忍就好了。」
他朝我点点头,没有言语。 拎起茶几上的Blackberry,娴熟地按着那小键盘。 Blackberry的蓝色萤光在这阴柔的lounge bar里显得格外明亮。
我握起Margarita啜了一口,细细地端详这充满巴洛克风华的lounge。  
片刻,他把手机放回茶几上,并伸手把服务生招来,指着他所剩无几的Whisky说:「给我多一杯,还有也请给这位小姐喝着的同样多一杯。」
服务生离开后,他朝我问:「你不会介意我擅作主张吧?」
我轻摇头抿嘴笑说:「不会,我还想谢谢你让我多赖一会呢!」
他凝视我,只是微笑。
「对了,你怎么出来了呢?」执拗不过好奇,我问。
「没什么,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他淡淡地说。
我点头表示明白:「里面的确是人比较多。」
「我确实不太习惯这样的场面,而且没想到会被记者们一直问个不停。」他微皱眉头。
「我想那些记者只是想把握机会,毕竟难得见到何总您本尊。」我故意用起敬语朝他解释。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具有新闻价值。」
「那一定是因为你太低估自己了。」我说:「你可知道,我们这期杂志一上市,收到了多少回响?很多人都表示对你感兴趣,而且90%是女生,剩下的10%男生我估计也是同性恋了。」
他一笑,轻轻摇头否定:「不是我低估我自己,而是我低估了《LivChic》的影响力。」
我点头一脸赞同,笑说:「哈哈,是啊!也对,是《LivChic》够Power!」
他再次扬起嘴角浅浅一笑,后道:「你知道就好。那,我希望你可以为此负上责任。」
「责任?」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是的,责任。」他点头。「刚刚你也承认了,因为《LivChic》,因为你那篇专访,让我的生活突然出现了许多不必要的关注与麻烦,在情在理,你说你是不是都应该负上责任呢?」
听起来有点道理,却又不完全没有问题。不知如何回应,我呆呆地问:「是这样的吗?」
他朝我点点头「嗯」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承认在铁板烧那夜以后,自己对他有很大的改观。可是,这一刻,说不出为什么,直觉地认为应该拒绝。「我不知道我可以做些什么,而且我也觉得……」我努力的想着拒绝的原因,却怎么也挤不出合适的理由。 幸运的是,茶几上那Blackberry恰好发出震动,把这话题打断。
先接起电话,他再转身对我轻声说:「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就回来。」
他离开后,我坐在那里,思忖着心思难测的他到底想怎么样?「负上责任」四个字由他口中说出来是那么地令人不安。 
还未来得及想出合适的拒绝理由,就看见他硕大的身影朝这走回来,手上还多了一个白色环保袋。
「看看合适吗?」坐下后,他把袋子递给我。
我有点不明所以然。
打开那一刻,我愣了。 里面躺着的是一个香槟色长方形鞋盒。 霎时间恍然大悟,从刚才他开始传简讯到出去接电话,原来都是为了帮我弄一双鞋子。 我有点明白又不明白的望着他,心里的受宠若惊让我连道谢都忘了。
他朝我微笑,体贴的道:「我不想看到你因为穿错鞋而把脚弄得伤痕累累。」
一道暖流从我心窝缓缓滑过。 自从两年前父母不幸意外双双逝世、自从和方毅分手,这暖暖又甜甜的感觉好久不曾登门拜访了。 真的没有想过,没想过他会给我弄来一双鞋子。 曾经有个男人告诉我,他是不会送女生鞋子的,除了因为不知道鞋号外,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适合。 可是,此时此刻,就算鞋号不对,我也不会在乎了。
「这是五号的,希望没猜错。」
我再次愕然的抬眼注视他,惊讶于他的准确猜测。 可是,下一秒我又即觉这也没什么好奇怪,像他这样的男人说不定女朋友一堆堆,猜鞋码对他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我以前的女朋友对鞋子颇有研究,所以我也略懂一些。」他淡淡地回应我脸上的疑惑。
哦,原来如此。是他太过细腻,还是自己太轻易把想法写在脸上了? 为了掩饰刚一刹那的胡乱猜测,我使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
而他,竟然也笑了。
我定定地凝视他,就因为这个笑容,感觉和他彼此间的距离又拉进了些。
随后,在他注目下,我把鞋盒从袋子里取出来。鞋盖刻印着鼎鼎大名的 「Isabella」字样。
Isabella是近五、 六年在欧美迅速崛起的鞋履品牌。以优雅简约,舒适且不失美感的设计而闻名。时尚杂志上许多好莱坞当红影星都喜欢穿着Isabella的鞋子走红地毯。 到目前为止,除非出国购买或是托人代购,否则国内根本就买不到。 重点是, Isabella是位华裔,且听说籍贯就在M城。 到目前为止,扬名国际的华裔鞋履设计师好像只得Jimmy Choo,难得现在多了一位Isabella。    
前阵子,戚芸芸就有提及Isabella准备在国内几个主要城市开设旗舰店,我们亦准备和她做个专访。 也许因为祖籍在M城的关系, 她首个旗舰店地点就选择了M城。 我们《LivChic》也收到了开幕典礼邀请函。 没想到何亦宪竟有办法在未开幕前就弄来一双鞋子。
我双手轻轻地掀开鞋盖,一双风格典雅、线条优美的黑高跟鞋瞬即映入眼帘。
「你接受分期付款吗?」看到这双昂贵精致的鞋子,我本能地挤出这一句话。
「分期付款?」他一副不明白的表情。
我点着头回答:「嗯,不用想也知道这双鞋子的价格起码也要我好几个月工资。可是,我现在每个月都要付房租,水电费,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生活费,要我一次把鞋的钱付还给你,好像不太可能......」
他听了后,轻笑一声,说:「我送你。」
「不行,这太贵重了。」
「那你就请我吃一顿饭好了。」
「这样我不就很划算,一顿饭就可以换一双名牌鞋。」我笑着不假思索道:「那以后我多点请你吃饭吧!」
他先是盯着我看,随即耍宝地挑了挑眉,问:「你确定?」
他的表情提醒了我一件事,于是我一脸懊恼的说:「我只是开玩笑而已,你去的地方我可请不起?」
「那么快就打退堂鼓?」他微笑轻问。
「若是你餐餐要吃法式料理,我可怎么办呢?」我作故顿了一下,道:「除非…」
「除非…?」他跟着重复。
「吃饭的地点时间由我决定。」
听我这么一说,他天生冷淡的脸庞乍然使出迷人笑容,朝我说:「好。」
  今晚的他心情似乎不错,笑容从方才就没有吝啬过。他笑起来确实真的很好看,少了一份冷酷,多了一分随性,我不由自主脱口而出:「嘿,你笑起来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点。」
他凝视我,嘴角微扬,不语。
    我忽然觉得自己是否多嘴了?
「你不试试你的鞋子吗?」他把我思绪打断。
「啊,好的。」我翼翼地将这双精贵的鞋取出,再分别套入双脚。 站起身,我沿着茶几走了一圈,果然很舒服。
「希望这双鞋子可以带领你走一条更好的路。」淳厚的声音与此同时在我耳畔响来。
听着他一番话,我脑海就像白纸一样空白。 这样的一个情景,迷人般的王子、漂亮如水晶的鞋子、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童话故事里的灰姑娘。
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他的Blackberry又一次的震动,发出闪亮的蓝光。
他低头查阅了以后,抬起头对我道:「我该走了,祝你有个开心的夜晚。」语毕,即转身离开。
「你也是。」我轻声回应,不确定在这声乐萦绕的空间里他是否听见…
回到家,我把脚上的Isabella脱下,拿了湿纸巾把它们仔细拭擦一遍,才小心地放入鞋盒。
直到这一刻,我依然不敢相信,尊贵如他,竟然会给自己送来了一双鞋。 我双手抱膝坐在地板,怔怔地凝视眼前平放着的鞋盒,好久好久……
晚上,我做了一个幸福的梦。 梦中,自己生日的时候,身旁有一位属于自己的男主角。
醒来,看了眼那搁在床边的鞋盒,我缓缓伸手触摸了下。 重重地吸了口气,这,原来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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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戚芸芸让我出席一名新生代画家的作品展。我对绘画了解不多,画家也没接触过几个。 可,最近一些原来在国内不知名的当代艺术家却忽然一夕之间在海外暴红。 据说是某知名经纪人将他们作品拿到海外参展后,被国外媒体重新评价作大篇幅报导而顿时造成轰动。 如今回流了,大家都争相采访,《LivChic》当然也不例外。
今天展出的是位来自南方的画家,因一幅大片海蓝色叫《Dream》的作品,在纽约「惊见东方现代艺术」展中被一位收藏家高价买下后而逐渐走红。 郁闷的是,我们《LivChic》还没收到任何答应接受采访的回覆,我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
「我们又见面了。」站在一幅大绿色,叫《Peaceful》作品前的我,听见一把熟悉的低沉嗓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愣了愣,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加速前进… 转过身子朝声音方向看去…真的是他!就在距离不到三 十步内。 只是,这句「我们又见面了」并不是同我说。 转过身子时,他正与一位中年男人握手寒暄。 他身旁还有位身材高挑,栗色齐腰长发,手提今年秋冬款蓝色Hermes Birkin的大眼美女。 颁奖典礼之后,我一直以为李毓是他身边的女主角,如今看来,他的红粉知己并不乏啊…
今天的他身着浅色牛仔裤,一件白色长袖衬衫,搭配一件米色Armani Blazer,再配上一尘不染的皮质休闲鞋。虽然是一身Smart Casual装扮,但仍然不失卓然潇洒的风采。 果然,好看的人穿什么都一样好看。
显然,他亦意识到我的存在。隔着那些许距离,他礼貌对我点头。 我亦抿嘴微笑回应。
他的出现无疑给自己带来了一阵扰乱人心的悸动…为了缓和那乱了次序的心情,我转回身子,专心注视眼前这一幅被框在白色画框里的《Peaceful》,祈望在这一大片绿色中找寻一丁点安谧来平静自己那不规律的心跳。
也许太专注于让自己心跳回复正常的工作,什么时候身旁站了一个人,我全然察觉不到,直到他那把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才把我唤回来。「这幅画你很喜欢吗?」他端详着我一直盯着的《Peaceful》问道。
「啊?哦…呃…喜欢,嗯不错…是一幅…有一种…安谧的感觉。」被突然惊醒的我,支支吾吾,语无伦次的答着。
我听到他在窃笑,随后口吻似阐述的问:「我们似乎很有缘?」
才稍作平复的心,听他这么一说又不知觉地活跃起来。真的很可恶,他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打乱我心脏的正常活动速度? 不想被发现,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我不知道你是个相信缘分的人。」
  他并不接话,只默不作声的凝望我几秒。随即把目光移转回《Peaceful》。
随后,他问:「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工作啊!」我不加思索。
「完成了吗?」
说到这,我无奈地摇头。「我想约这位画家做个采访。却一直没收到答覆。今天来这里就想看看可否见到这位画家。如果没什么收获,我想我是不能下班了。」
「只要画家答应接受采访,你就可以下班了?」
「算是吧!至少对主编有个交代。」
「那这个周日你到博多高尔夫俱乐部去吧!我约了几个搞艺术的朋友在那里打球。这位画家的经纪人也在其中。」
我不禁惊讶地看着他,问:「这个…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周日你到了就给冯葛打电话吧!我会交待下去。」
「那...我先谢谢你了。」虽然难以置信,但不可否认,这看起来是很好,也是我需要的建议。
他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我的道谢。
「那你现在可以下班了,是吧?」突然,他问。
我点头「嗯」了一声。
他先是满意一笑,然后对我道:「我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吧!」
我定定地凝视眼前这个即霸气又好看的男人,我知道几秒前他才帮了自己一个忙,我也没有忘记不久前他送了自己一双Isabella,我更清晰地记得自己说过要请他吃饭。但,那就只是说说,说说而已…
有一种男人,对自己来说,就像一只限量版Hermes包,尽管有多喜欢,也只能站在橱窗前默默欣赏而已。没有别的,只因为自己根本负担不起… 而他,我想就是这样的男人。
小佑说得对! 他,有钱、有才、有貌,甚至还有权,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还怕没有吗?
自己只不过是在这势利社会,努力工作之余偶尔作点白日梦,偷偷懒的平凡小女人。 理智清楚的告诉自己,我和他,就像两个怎么也连不起来的圆圈圈……
 
那天早餐,当自己从美梦中醒来,当手轻触那香槟色鞋盒,确定不是梦的一霎那,恐惧和不安随即遽而袭来…
不再是十八、 二十情窦初开对爱情有憧憬的少女。尝过了情伤,了解其中滋味有多苦涩的自己,早已失去了为爱冒险的勇气。 现在想要的,不过是个可以和自己分担生活上的柴米油盐,吃着家常菜、聊生活琐事、听音乐看电视、尝尝Haagendazs。 有关心、有微笑,过着简单幸福生活的平凡人而已……
当天早晨,临出门,我把鞋盒藏在鞋柜最深处,不想让自己再看见它。因为它会带给自己很多遐想,那些我不敢奢望也负担不起的遐想…
偏偏今天,让我在这里遇见他。   对于甚少逛艺廊,因为工作才出现在这里的我,几乎要相信这就是他口中所说的缘了。   但,那又怎么样呢? 这世界有缘无份的故事,天天都在发生。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对他说道:「何总,我…突然想起公司还有些事情要我回去处理,所以不好意……」
「五分钟后我在艺廊大门等你。」说还没说完,他已经把我打断。
丢下这句话,他即转身离开。 留下双唇微张,还没反应过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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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我一直在展场里来去踱步,思绪不停地在挣扎,完全乱了章节……
天知道,我害怕受伤的同时亦非常害怕自己真的会喜欢上他。
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是一种负担……
走到接待处悄悄地往外望,果然看见他黑色的Maserati停泊在大门外。
我深吸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张默冉,没关系的,就让他等吧! 从后门溜走就得了,别让自己越陷越深了。
随即,我在这偌大的白色空间里兜了几圈,却怎么也找不着后门。 无奈地走到接待处,小声地问:「请问你们这的后门在哪呢?」
接待小姐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但还是礼貌的指了指前方,答道:「那幅《Peaceful》,把它取下来就是了,但这门只在紧急事故时才会使用。」
听了她回答,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看到我的反应,她带点关心又有些好奇地问:「小姐,请问您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我摇摇头,难不成要他们取下那幅比我还高的《Peaceful》吗? 转身那一刻,我的哭笑不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骤然转为欲哭无泪。 因为…因为,他竟然就站在我身后,蹙着眉头,神色复杂的注视我。眼神中有疑虑、探究、和那很久没出现的审视,甚至还有一点受伤的感觉。 我整个人被他「投射」的无地自容。 羞愧、内疚、迫窘顷刻间随着血液一并在我体内扩散而开。 他一定听到了自己和接待小姐的对话。 真是见鬼了,他怎么每次可以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面前呢?!
我怯怯地望住眉头皱起,默不作声注视我的他。 非常明显,他生气了。
就在我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之际,他却一个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大门走去。 我直觉地追了出去,在他身后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我…我…我刚刚只是…只是…刚只是…」该死的,话到嘴边,我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只是什么?」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口气冷淡,表情冷漠朝我问。
我猝不及防,差点撞上突而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的他。「只是…只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有篇稿子还没写完,我得赶回去把它写完而已…」我支支吾吾。    
他脸色毫无温度地凝视我,双眼写满不信。
我被他瞪得有点心虚,有点尴尬。 于是,咧开嘴巴讪讪笑着:「哈哈…哈哈…还是我们先去吃饭好了,吃完饭我才回去公司把它写完…哈哈…哈哈…」如果前方有一面镜子,我知道此刻的自己看起来一定很白痴…
他不语,冷冷地瞥了我一眼后,转身迈向大门。
这一次,我没有追上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听着他Maserati宏亮地引擎声像一阵风般呼啸而去。 我儜立原地,感受着心中涌现的酸涩,独自苦笑……
但,这不是自己正想要的结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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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回到公司,我忙着让自己忙,忙着让自己专注,忙着让自己不去想太多…
时间一分一秒滴答而逝。 抬头时,发现窗外天色早已染成大片深茄子色。公司除了几位仍在赶稿的同事,就剩我了。 站起身,我到Pantry去冲泡杯咖啡,告诉自己喝完咖啡就该回家了…
「他奶奶的!谁的手机在那响了半天不接啊? 要是不想接就把它熄了,别在这妨碍我的思路! 灵感都被那铃声给赶走了!」手里捧着咖啡的我,突然被我们组里一位脾气不太好的资深编辑的一声大吼给吓了跳。 他口中那铃声响个不停的,正是自己包包里的手机。 我赶紧放下杯子,边道歉边跑回座位去把它接通。  
「喂,你好。」我小声地说。
「张小姐,我是冯葛。不好意思,可否麻烦你把手机给何总听一下?」他口气有些匆忙。
「什么?」听得一蹋糊涂的我眨了眨眼问道。
「他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公司突然有急事需要和他汇报。」冯葛解释。
我用了几秒才会意,他是以为我和何亦宪在一起,是吧? 「冯特助,他…他没和我在一起。」
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会儿,喃喃咄咄道:「这就怪了,今天下午在画展他让我送周小姐回去时,不是说要和你一起吃饭庆生的吗?」
庆生? 听见这两个字,我心全是一片讶然! 迫切地向冯葛求证。「你是说今天是他生日?」
「张小姐,你该不是没有和何总去吃饭吧?」冯葛反问,口气中存着一丝不可思议。
「这…这…我公司有事我先回来了…」我嗫嚅地解释。
「明白了。那我再找找看好了。」他叹息道。「打扰你了,不好意思!」
我急切唤住快要挂上电话的他:「嘿!冯特助…」顿了顿,我问:「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找吗?」


献花 x0 回到顶端 [17 楼] From:台湾中华电信股份有限公司 | Posted:2011-08-10 09: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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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M城的冬夜,寒风阵阵,我双手抱肩搂紧大衣,站在公司大楼下等待冯葛来接自己。 自从在冯葛口中得知今天是他生日那一秒开始,整颗心早已被一股无以名状的茫然充塞得不知所措。 今天中午他深邃黑眸流露的一丝伤感,像投影片般不断地在我脑海中重复播放。 这一刻,才发现当时他眼中那丝感伤,原来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我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上了车,我幽幽地对冯葛说。
看着柳眉紧蹙的我,冯葛安慰道。「没事,你别担心。」
「如果他有告诉我,我一定不会拒绝和他吃饭的。」明知道不知者无罪,我却还是忍不住责怪自己。
「也许他只想像平常一样吃个饭。」冯葛说。
是啊!而我竟然拒绝和他共餐,在他生日当天。 想起过去,自己每一个孤寂的生日,心里有种说不出滋味的凄凉...
「你喜欢何总吧?」冯葛突然朝我吐呐一句。
这…问题太出人意表了,教我又怔又讶得瞪大双眼。但,这问题也太敏感了,我不打算作答。
「可是你看来并不是很了解他。」没等到我的答覆,冯葛看着前方,自顾自地说:「何总是个很成熟理智的男人,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拒绝和他吃饭就想不开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想太多了吗? 一股微微的怒意伴随着一丝羞臊涌现心头。我清清喉咙,认真地解释:「我只是觉得有些内疚,一个人过生日很凄凉的…」
察觉到我的不悦,冯葛连忙解释:「张小姐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见到你在自责而已。依我对何总的了解,说不定他早已知道我正准备向他汇报的消息了。」
「你是说他是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了才忽然联系不到人吗?」
冯葛点头。「何总有个习惯,每次碰到需要冷却的情况,他就会到那里去…」
「你是说你知道他在哪里了?」我问。
他点点头,道:「我也不太确定,我们这就去看看…」
「你们公司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吗?」 这问题可能涉及商业机密,极大可能我不会得到答案,但我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是有点棘手。」果然,冯葛回答得既含蓄又简洁,表情也微微起了变化,似乎不愿多说。
我只好转移话题:「你跟在何总身边很久了?」
「有七、八年了。」
「哇!真久。」我不禁惊叹。 一个员工愿意跟随着一个老板这么长时间,表示在某种程度上他是个好老板吧?
冯葛把车拐入另一条大道,我随着他拐弯的方向凝望窗外。 街道上的人、事与物宛如跑马灯般一晃一晃而过。我不知不觉揣测着何亦宪离开画展后都做了些什么事情,遇见了什么人? 心里默默祈望,一定要让他遇到开心的事情。
片刻,冯葛转过头来,若有所思地对我说:「我觉得,何总对你是比较…特别的。」
我微怔,还未来得及消化他话中含意,他又接下去说:「这种情形,我在多年前见过一次。」
不太明白冯葛的意思,我满载眩惑的望着他。
「多年前,何总有个漂亮,又有才华的恋人,可惜何总最后被她甩了…」冯葛淡淡地说。
他,竟然也会被人给甩了? 我有点不可置信。「这…还真令人难以相信。」
「是很难令人相信。当初,他们是那么相爱,周遭的人都以为他们会结婚。」
「那为什么会分手呢?」我越发好奇。
「细节我们做下属的也不太清楚。 听说好像是出现了第三者。」
「该不会是他到处拈花惹草惹的祸…」想起每次见到他,身边总会出现不同的女人,我主观地道。
「你猜错了,是女生那边出现第三者。那时候的何总对爱情可专情了。你现在看到的他可是和那女生分手后才出现的。自从他们分开后,他对感情似乎再也没认真过了。」
想不到何亦宪还有这样一段往事。是什么样的女人让他有如此的变化?
「那…女生很特别吗?」
「知性、漂亮、有才华。」冯葛说。
知性、漂亮、有才华? 我试图在脑海中拼出一副图样…
「那时候的他…有很伤心吗?」
「他消失了一阵子,没有人联系到他,更没有人知道他到哪去了。一个星期后他回来,整个人都变了,生活好像就只是工作。」
现在的他是如此自信又自若,且身边总有不同的女人围绕着,我实在无法和冯葛口中那深情的他产生联想。
「不过,何总确实是很有才干,眼光准确独到不说,做事快,狠,准。今天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双手打拼出来的。」
「冯特助,他用了不少钱收买了你吧?让你这样称赞他?」我开玩笑。
冯葛沉思了会,认真道:「不瞒你说,何总是我学长。有段时期,他给了我不少帮助。」
「所以你就决定终身为他效劳了?」
「如果你对他了解多一点,或者你有见过他工作的样子,你就会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愿意为他工作了。」冯葛表情坚决地说:「他是个有能力的老板。」
我但笑不语。
「你知道为什么何总从来不愿意接受媒体的采访吗?」冯葛反问。
「因为他处事作风一向甚为低调。」我说。
「你说对了一半。 当年的金融风暴让何总的身家一下子翻了好几倍,媒体对他突然关注起来。 但,这违反了他一向低调的作风和原则。特别是那段时间,在许多人饱受金融风暴的牵连下,他觉得如果自己接受采访,分享媒体眼中那所谓因为与「受害人」背道而驰所创立的对冲基金的「致富之道」,对那些「灾民」来说,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霎时间,我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他不愿接受采访的原因。 难怪在高尔夫俱乐部,我提及次贷风暴和对冲基金时,他脸色毫无波动,完全见不到一丝被赞赏的喜悦;难怪他会以极具技巧性的方式告诉自己说他觉得《LivChic》是时尚杂志,所以,他不想谈论公事。
心中对他的好感,情不自禁又升高了。 和冯葛这一番谈话让我了解了不一样的何亦宪,一个至情至性的何亦宪。
「冯特助,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呢?」我看着冯葛,忽然好奇地问。  
「因为,我看得出何总对你很不一样。」他说得很坦然。
「哈哈! 别告诉我,我长得和他之前喜欢的女人很像,或是有点像。」我打趣道。
冯葛听了,扑通一声的笑开。「哈哈,你和她? 不像,一点都不像! 而且还差多呢,一个地,一个天。」
被冯葛这么一说,我顿时语塞。虽然知道他不是故意的,虽然知道比自己漂亮的大有人在,但还是难免有点小受伤。他竟然用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异来形容……
「张小姐,我们到了。」冯葛的声音把我郁闷的心绪打断。
抬眼一看,竟是城中着名的高级健身会所。 透过车窗仰望二楼,落地窗后是一排正在跑步机上跑步锻练的男男女女。
「你刚刚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何总每次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活动活动。」冯葛点头,把车停泊在会所外。
跟随冯葛踏入会所,却见许多正准备离开的人。 瞥了手上的表,发现原来已经快九点了。
  经过柜台,服务生正对一位客人礼貌说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快打烊了,您先把这些资料带回去好好研究,明天再来办入会手续,好吗?」
「何总不会在里面吧!人家都快打烊了。」我同身边的冯葛说。
「何总是这里的特别会员。」冯葛简单回应。
「冯特助您好。」一位身穿着制服的男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笑着对冯葛问好,同时亦朝我礼貌点头。
「何总在里面吧?」冯葛朝他问。
「嗯,何总来了好几个小时了。」此人点点头。我看见他口袋上别着经理二字的名牌。
冯葛领着我经过几间大大小小的健身房、舞蹈室、游泳池,再走到户外,最后 ,我们才在一间独立室内球场停下脚步。 我目光顿时被那让我牵挂了整个下午的健硕身影给吸引。
隔着一大片落地玻璃,看着在另一端的他,正迅速有节奏的移动脚步,并非常技巧性地猛力挥着球拍。一颗黑色小球在他重覆用力地挥打下呈现出不规则的发射方向,时而从墙上回弹;时而反弹到侧墙,又或者先到侧墙、后墙后再反弹到前墙。
汗珠一颗颗从他身上渗透而出,犹如被雨淋透般,将他白色运动衫汗湿了一大片。
没错,他是在打壁球。 对着墙壁,一个人在击球。
壁球场外有张长凳,是为下一组等候入场打球的人而准备的。 冯葛与我在长凳上坐下,安静等待里头正和墙壁作战的他。 
看着他全神贯注,对着墙壁猛力回击的模样好像跟球有股深仇大恨般…… 瞬间,一股疼惜感涌上我心头,今天是他生日,他却一个人在这里打着寂寞的壁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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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坐了约半小时,打的非常投入的他,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他常来这里打球吗?」
「心情不好的时候。」
我低头不语,内疚感再一次浮现。
「看他打球的模样,今天公司发生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了…」冯葛推测道。
突然「啪」一声! 我和冯葛不约而同往声音方向望去,只见那被何亦宪丢在地上的球拍,像条垂死的鱼般可怜地平躺在地。 何亦宪走到角落,俯身从地上的运动包里取出毛巾,擦了擦漂浮在脸上的汗水,再拎起包包旁一瓶矿泉水往自己口里灌。
我跟随冯葛站了起来,朝他走去。 推开玻璃门,他看见我的那一霎那,眼神闪过一丝微讶。 但只是一秒,他即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对冯葛交代:「你联络吴律师和张律师,明天一早到公司开会。另外,尽可能收集所有相关资料,明天会议前放到我桌上。」
看着他冷静沉着吩咐冯葛办事,想来已经知道冯葛所谓的突发状况了。  
冯葛离开后,就剩下站在那里的自己。 一想到下午画展的事,我像犯了错等待受罚的小孩,不敢直视眼前的他。
他在长凳上坐下,眼睛瞥向长凳剩余的空间,对伫立在那的我说:「坐吧!」
乖乖地坐下后,才发现模拟了无数次的开场白,在这一刻突然烟消云散。 重新盘算着该如何开口之际,他低沉嗓音温和地问:「吃了没?」
「咕噜咕噜…」肚子经已迫不及待替我回答了。 我有些窘迫,若无其事地低头望着地板。
他还是听见了吧! 看着我说:「你先到大厅等我,我去洗个澡,五分钟后见。」
服务生把我领我到大厅,我才察觉健身中心的灯火已经熄灭了一大半。但,眼前这几位服务生也似乎没有赶人的意思。 我随口问了给我端茶的服务生:「你们一般什么时间打烊?」
「九点。」她说。
我低头瞟了手腕上的表,快十点半了。
「何总是我们的特别会员。」服务生似乎看透我的思绪,主动解释。
「特别会员?」
「嗯,刚刚那间是何总的专属壁球场。」
「专属壁球场?」
「是的,何总常年包租了那间壁球场。 不论什么时候,何总要想打球,想打多久都没问题。」
「哦…我明白了…」有钱人生气或情绪不好想发泄时,果然可以比较帅点!
「什么事情明白了?」他低沉嗓音响起,一脸饶有兴趣的走来。
我从沙发站起身,随口笑着回应:「没什么,只是在感悟有钱真好!」
他定定凝视我,轻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满身铜臭味?」
被他突来的凝重吓着了,我微怔,后笑着调侃道:「你果然是在国外待久了,中文都忘了,满身铜臭味一般是用来讥讽那些有钱却品行不端的人,比如唯利是图,贿赂公行,败坏风气等。 像你这种顶多只叫……奢侈。」
他轻笑,说:「走吧!医肚子去。」
「等一下,你的衬衫…」他身上衬衫似乎有点不对劲,我轻缓地说。
「嗯?」他扬着浓眉,似乎很期待我说下去。
我指着他衬衫不见钮扣的针线痕迹说:「这里少了一个钮扣。」
他眉头抑得更高,凝视我问:「你发现了?」
「是啊!我发现了。你这里有多备几件衣服吗?要不你先去换一件吧!」我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
语毕,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盯着我,又是那莫名探究的眼神。 随后,他轻摇下头,有点自嘲地笑说:「这样可以,不碍事。」顿一顿,他意味深长地说:「这钮扣好久以前掉了,希望哪天捡到的人可以把它还给我。」
「哈!这机率比中彩票还低吧!你干脆买新的算了,你又不是没钱。」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却丝毫不在意把衣服穿在身上,想必是一件他很喜欢的衣服吧?
听我这么一说,他只笑不语。
难道,是他那位前女友送的吗?
往停车场取车路上,我对他道:「上次说好我要请客的,那这次就我请吧!」为了道歉,为了庆祝他的生日,同时也算是履行了自己之前的承诺,真是一石三鸟! 我在心里满意地盘算着。
他点头。「好,你想到哪里去吃?」
呃…今天是他生日,老人家不是说生日要吃面条以祝长寿吗?「我们去吃面条好了。至于地点,你作主吧!看你想去那家面馆都行。」一碗面应该不会贵到那去。
他嘴角勾起,再一次说:「好。」
可是,当他把车子停驻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那是城中一家着名的五星大饭店! 坐在车内的我愣愣地凝望眼前富丽堂皇的建筑。  
他看着我一脸认真的说:「我们到了。」
「我知道。」我苦笑,心里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完了完了,这里一碗面要多少钱呢?
真不知道他是有意无意,他一脸无辜的对我说:「那我们下车吧!我饿了。」
好吧!好吧! 谁叫自己说要请他呢? 大不了这个月剩下的日子我挨泡面就是了…
一下车,他把钥匙交给迎面扑来的泊车小弟。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我决定走他在前面。 当我踏上饭店大理石阶梯时,忽而听见他在后面轻声唤着:「张默冉,你要到哪里去?」
我转身朝他理所当然的道:「吃面啊!」
他看着我,手指了指斜对面,一家正好被这大饭店华丽气势给遮盖得根本不会让人注意到的小面馆,嘴角飘过一抹隐约地微笑朝我说:「是啊!但不是这里,是这里。」
看住他忍住讥笑的脸,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又一次被他忽悠了。
我每次羞赧又懊恼的表情,似乎总令他很满意,他咧开嘴巴笑着对我说:「走吧!」
我心不甘情不愿的伫立于原地,凝视着他硕大好看的背影…… 这个人真无情啊! 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弄我呢? 冯葛说他对我特别? 是因为我特别容易被作弄是吧?
走了两步,发现我并未跟上,他回头,振振有辞对我道:「我可是为你的荷包着想啊! 如果你坚持要吃这一家五星饭店,我也无所谓。」
好好好!他赢了!


献花 x0 回到顶端 [19 楼] From:台湾中华电信股份有限公司 | Posted:2011-08-11 09: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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